花色也不匀,一块暗一块浅,倒像是什么东西沾在上头没洗干净……她脑子里乱转乱想,等到那人在她面前坐下,这才回过神。
她还没说话,那人伸出手,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手里。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眉眼都是淡淡的,微微垂了头,只有颤着的睫毛泄露出一丝不安。手指很漂亮,又长又直,轻轻在她指头上一动,她自己拔得辛苦的木刺被他轻易剔了出来。
孟随心吓了一跳,往外抽手却没能抽得出来,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他抬起头,正对上她惊惶的目光,瞬间柔软下来。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指完全包裹,指尖薄茧磨着她细嫩的肌肤,有几分发痒。他的眼睛好黑,像最浓重的墨色,一层层弥漫包裹,将她围得密不透风,不由就失了神。
他见状神情镇定了些,缓了缓,低低道:“卿卿。”
这两个字有几分熟悉,她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身上一阵阵发热冒汗,脑子更是昏沉。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将手挣脱出来,那人一僵,她眼角望见顾伯言端着药出来,急急地起身走过去。
“师姐,先晾一晾再喝。”他把药放在张空桌上,抬头才发现出现了别人。看着眼生,想是昨晚或今早才住进来,他不以为意,拿勺子搅着药汁,一下下吹着。
孟随心挨着他紧紧地坐着,在他耳边小声道:“他刚才拉我手。”
顾伯言一愣,那人已经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拱手道:“方才天色太暗,认错了人,一时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这男子容姿甚好,说话客气有礼,倒不像什么坏人。既然说了是认错人,也不必揪着不放——顾伯言颔首算是收下,安抚孟随心道:“师姐别担心,来喝药……”言罢舀起药汁,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孟随心张嘴咽下,却觉如有芒光在侧。
偏过头,那人仍站在他们,一双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顾伯言转过头,那人一顿,缓缓笑道:“失礼了。”随后走到一旁去坐着,不再多言。
“怎么了?”他问孟随心。
她摇摇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于是小声说:“还是喝药吧。”
顾伯言笑道:“嗯,喝完咱们就走。”今早他出门就发现守在外头的官兵都撤了,想来是他多虑,或许不是冲着师姐来的呢?
孟随心点点头,小脸被药苦得皱成一团:“能不能不喝?”
“不能,”他毫不妥协,“师尊说了,若你情绪起伏太大,必须要喝。”
强逼着她喝完一整碗,拿蜜枣给她含着,让她在楼下等,自己上去拿东西。师弟一走,那人目光又直直看过来,她很不自在,正巧泠家兄妹也下来了,忙招招手:“冷大哥。”
泠墨在她右侧坐下,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孟姑娘,起那么早?”
她道:“昨日睡得太多了。”
泠云东张西望:“顾大哥呢?”
“收东西呢。”
“你们这就走?”冷云瞪大眼,“哥哥,我们不吃了,一起走吧。”
孟随心眉梢蹙起,泠墨看了妹妹一眼,笑道:“说什么诨话呢,顾兄弟说过他们独行惯了,不愿同行,你莫要给人家添麻烦。”
“可你不是说……”泠云话音刚起又顿住,默默消停下来。
须臾顾伯言下楼,与他们两人道了别,顺顺当当出了随州。孟随心单手握不住缰绳,只能与顾伯言共骑,缩在他身后半天没有声音。
他的声音被风声吹得散乱:“师姐,你今天怎么了?”
她额头贴着他的背,嗫喏道:“我也不知道……”
“啊?”他没听清,她想了想,低低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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