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超羽带了两千兵马护送着司马明禹进宫。
一路前行,谁都是第一次进到北朝的宫室当中。
其间雕龙画凤,亭台楼阁,精致繁复其实不下于南朝,只是殿宇间更加大气一些,假山石泉的景致也少了许多。
司马明禹叹道:“天下原该是一家,你看这北朝的宫禁,与江南无异,可见分明是人治导致的天下分治,总有一天,整个华夏终将统一。辂”
颜超羽在他身后的马上,不语颅。
行至凤阳宫外百步的时候,司马明禹下马,颜超羽默默地也跟着下来——他自从进了宫门之后,便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司马明禹瞥了他一眼后道:“你跟朕一道进去,余下人等都在外面候着。”
颜超羽木然地点点头,转身去吩咐了两个千总,令他们在外面坚守。
两个千总皆是姜平的手下,亦是忠心耿耿之人,听了不禁心中大为担忧,只是皇上的口谕不敢多问,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凤阳宫的宫门后还是仰着头巴望着,只待里面一有动静便冲进去,万万要保全皇上的安全。
凤阳宫,北朝历代皇后的寝宫。
当日北朝的胡太后当政之时,遭遇了匈奴乱华,胡太后一介女流却堪称巾帼,带着年仅六岁的顺成帝三进三出禁城,硬是逃脱了匈奴人的搜谱,保住了顺成帝的皇位。
胡太后能带着顺成帝顺利地逃脱,是因为凤阳宫的凤榻下面由一条通往安德门的地道,当日拓跋彦继位之后已经让人将密道封堵起来了,是以贺兰皇后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他临走前的一天,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青樱。
青樱那日跟贺兰皇后说完之后便连夜着人将密道凿开了,贺兰皇后正是从这条密道中离宫。
她若不走,不管是落到司马明禹的手中还是等拓跋彦回来,于她都不是善果。
颜超羽缓缓地踏入了正殿,那雕龙文凤的殿上满是血污,看得多了,竟也麻木了。
里头安静得有些异常,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太监宫女大约都跑得一个都不剩,昔日里该是这禁城中最繁盛之地,如今也萧条至斯。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他亦是经历过王朝兴衰之人,话当年,他司马明禹也是生于天潢贵胄之家,也是经历过流落民间的凄清,深知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日又可帐底卧鸳鸯,这就是皇权,一路走上去踩着无数的身躯与鲜血。
一时间,她触景生情,信步向前。
“皇上,留步,不可再往前走!”颜超羽是更先一步感觉到不对的——将军在沙场上训练出来的敏锐嗅觉无人能及。
司马明禹那一刻忽然仿佛是醒了过来一般,即便凤阳宫中的太监宫女都逃走了,北朝的皇后总是在的,他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擒住皇后,逼问青樱与皇子的下落。但是整个宫中安静得太过,一丁点的呼吸都听不见。
以青樱的心智,这说明了什么?
他想起那个人,心中一阵喜一阵涩,方才的一点清明又湮灭了一般。
抬头的那一刹那,凤阳宫深处的暗影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就站在那里,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即便隔得那么远,她的身影和一呼一吸还是那么熟悉。
风扬关一别后,不曾再见,但是难以说他没有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光景。
目光移到她双手握着的青锋,寒光四射,但是仍然不及她眼中的寒意,那是仿佛能够将心都冻住的冷。
青樱的身影极快,不过是须臾之间,她的人已经到了三步之内,手中的青锋直指司马明禹的胸口大穴。
青锋的光芒森寒,司马明禹情知她功力不及他,若要取胜必要在间不容发的一刻中一击而中。只要避过这一下,莫说还有颜超羽在场,就是颜超羽两不相帮,青樱的胜机已经失了一半。
那寒气已经穿透了衣物直侵肌肤,仿佛一瞬间心脏中的血液便被凝结。
不知为何,错过了躲闪的那一刻。
“皇上!”颜超羽本来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此刻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凝住了身形——事实上,他再快也不可能赶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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