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僵持着,贺兰氏松开了手,跪在地上,不住地说着那句话,而青樱则手握着那个金簪,久久没有拔出来。
疼痛伴随着金属的凉意,从腹部往胸口和四肢弥漫。青樱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腹部的疼痛反而在这一刻显得钝了沪。
落梅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她方才一直同着太医和惠菊在熬药,青樱只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睡着了,竟然连落梅走进来的脚步声也全然没有听见,直到当的一声瓷碗落地碎裂的声音,而后是女子拖着哭腔的尖锐叫喊:“小姐!”她才下意识地微微想转身,然而腹部立时传来一阵刺痛。
落梅扑上来的时候,贺兰皇后似乎也有了些知觉,终于停下了那句话,仰头对青樱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要怎样才能放过本宫和太子?”
落梅也顾不得她是皇后之尊,一面哭一面推开她抱住青樱的双腿道:“小姐,我们快回去,这个女人疯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拔她腹上插着的金簪。
青樱面色苍白,此时尚有几分神智的清明,止住她道:“不能动,先回寥风轩。”落梅听她还能说话,心中又是一暖,连忙扶着她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腹。
贺兰氏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目光失神,口中不知还喃喃说着什么。
青樱行至门口的时候,勉力回头望了她一眼,心下无尽地悲哀:不过一个太后的位子,真的这么重要吗?竟叫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子变成这副模样。若是没有皇权之争,她定是一位温婉贤良的主母,而并非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妇人。
回到寥风轩后,她身上的血已经将身上所穿的裙裾染得斑斑点点。落梅一路上满心都是快些赶路竟没有注意,乍一看见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青樱镇定道:“先扶我到床上,然后去请胡太医过来,请他带些止血的药材。”
胡太医很快就到了,三七,山茶花,五灵脂,凤尾草……一股脑地用上了,胡太医连续施针了一个多时辰刺激她的要穴,先锁住金簪刺入周围的穴位。
青樱只觉得痛,她并不知道金簪要何时才能拔出的,浑身像是撕裂开来的疼痛,而后疼痛又汇聚回来,实在是困倦想睡,然而每次又被痛醒。
迷糊当中,她似乎能看见许多人,先生,明禹,洪嘉,彦,超羽,崔思博……有的冲她一笑随即消失有的仿佛不认识她径直走过,一时又是战火纷飞,这些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下子消失在烽烟当中,抓不住,也听不见她竭力地叫喊。
落梅眼泪就没有干过,跪在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小姐,小姐别睡过去了!”她切了参片给青樱含在口中,青樱几次都含不住,落梅一向随和,此时却无比地执拗,胡太医劝了几次其实含参片并无太大作用,她也不管不顾。
胡太医忙忙碌碌地不知弄了多久,青樱的耳中终于听到了他如释重负地道:“可以拔掉簪子了。”
拔簪子本来不难,只是贺兰皇后所刺中的地方正好是丹田要穴,一个不慎血流如注就恐难施救了。
外头不知是不是夜莺,长长地啼了一声,如同泣血。正在这时,一根染成了鲜红色的簪子被拔了出来。
“落梅,你过来!”青樱咬牙留住一分清明。
“小姐,不要说话……”落梅一行哭一行握着青樱的手。她们主仆二人多年情分,亲眼目睹了青樱这半生的爱恨,不想到了此刻的光头,陪在她身边的也唯有一个自己一个丫鬟而已,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比谁都难过。
“不要哭。”青樱虽然觉得四肢的热量正在流失,但是尚保住胸口的一丝热气,强撑着对落梅道:“倘若我这一回——”她没有说完,落梅就哭着打断道:“奴婢不要听,小姐别说了!”
青樱闭上眼睛道:“如果真的有事,你即刻回大夏,去告诉明禹,不要让洪嘉做太子,让他&做个闲散亲王或者郡王就好……然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的故乡不在京师也不在靖安,莫要勉强自己。”
落梅哭得连气都接不上,哪里会答应。胡太医也在一旁劝慰道:“大人宽心休息,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慕容大人重伤,皇后卧病,贺兰承生死未卜在大理寺狱中,朝中贺兰太傅与颜超羽之间暗流涌动,一个握有兵权,一个根基深厚,一个是皇帝亲信,一个是皇后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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