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到了。”马车停下,欧阳胜德掀开车帘道。
夏雨静提步下车,眼前的景象让她为之一愣,半天回不过神。
离誓死了。头颅高高悬挂在梅花树梢上,鲜红的血液侵透枝干,蔓延至泥土,染红一片天,如同夏日夕阳残红,刺瞎双眼。
离大娘也死了。死在破烂不堪的木板上,苍白凹陷的脸颊已经分不清面容,只是额前的那点朱华印记清晰可见,腐烂的下肢残缺不堪,连骨髓都轻易可见。
夏雨静发了疯的闯进去,看着苍白容颜却没有下身的离誓。似乎那个少年依旧坐在轮椅上正对她微笑,清澈不沾半点无尘的眸子,是喜是忧都表现于脸,固执得不可一世的性子。在宫都,离誓看着樱花树后面丛林的枫叶,他说,他不喜欢樱花,喜欢枫叶和梅花,因为要么绚丽得千里要么苦寒一世也不争夺。
离誓总是很期待行弱冠之礼,因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夏雨静娶回家。而且他说,待自己弱冠成人之后,必定比宫织锦还美。那个固执的少年总是一脸得意的宣告着,没有半点含羞。
可,明日才是他18岁的生诞。
离大娘最好的愿望就是离誓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夏雨静觉得,是自己毁了这一切。要是自己没有跟庸默城回来,离誓也就不会跟回来。要是自己不曾开口让他回来见离大娘,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永远背负着恶语的罪孽,如同天王煞星。
“他的身体呢?找他的身体。”夏雨静哭着吼道。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表情,在平日里那个波澜不惊的海上掀起了一阵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海浪。身后的人都乱窜着寻找,夏雨静则抱着离誓的头颅,无声地掉眼泪。
“贤弟,看样子是他杀,此地不安全,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欧阳胜德站在身后有些于心不忍。
夏雨静抬起血红的瞳孔,望着欧阳胜德,一字一句地说:“是谁杀的?”如此深仇大恨,他不过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这倒不知,不过,皇上给离公子派的随从却没有半点踪迹。”
“不,庸默城没有必要杀了离誓。”庸默城很聪明,他不会这么笨,用自己的人去杀离誓。
正待话闭,只见青翠的竹林中出现黑色纱衣的人,看不清面容,只是手中亮铮铮的光刀有些射眼。欧阳胜德见状,拔刀护在夏雨静身前,吼道:“保护娘娘。”
忧怜挡在夏雨静身前,只听见她在身后喃语道:“是他们,杀了离誓。”
待夏雨静起身为忧怜挡了一刀时,夏年刚刚赶到。欧阳胜德已满身伤痕昏厥不醒,带来的侍卫全都躺在血泊中安静的等待轮回。夏雨静双手握住刺进腹部的剑,血顺着手掌滴落在离誓的头颅上,格外显眼凄凉。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身体传来的疼痛,也不是因为夏年赶到绝处逢生,也不是因为忧怜在一旁绝望的哭泣,而是因为,再也见不到离誓,那个美丽清秀的少年,再也看不见那双清澄无尘埃的眸子,再也听不见那个本就悦耳透着清透嗓音唤着夏雨静这三个字。
夏雨静是医者,也是小说家。
她用自己的孩子换了一个故事,一个名叫离誓少年的故事。每每想起,她总是哭,哭得梨花带雨。每次感到腹部疼痛的时候就想起,曾经有个少年,初遇时,她拼命救他,然后为他做了一个古今双造的轮椅,看着他倔强固执的性子,全心全意为喜欢的人考虑。曾经有个少年,把恩情换为感情,在别人的大婚上说将来要娶她为妻,一定比这还要隆重。曾经有个少年,经常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赌气,一个人闷闷不乐,过来两天又会自顾自笑来讲和。
夏雨静喜欢离誓,待他如同自己的弟弟。
夏雨静喜欢做梦,一梦就是三年。
再醒来时,就看到一头白发的绝美容颜。深蓝色如同天空的眸子,紫蓝色头冠高高立于头顶,一袭淡紫罗兰衫。夏雨静愣愣的望着,如此熟悉,却一时半刻记不起他是谁。伸手轻轻触摸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想流泪却干涩,楚楚生痛。
坐在*沿边,一脸温柔的白发男子,轻轻握住夏雨静的手,喜出望外的亲吻,道:“静儿。”
熟悉的嗓音透着一丝颤抖,亲昵的呼唤透着无限温柔。在梦中,她听过很多遍,烂熟于耳。夏雨静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眼睛流出血泪。
拼命的想问,你是不是默城?是什么让你*之间白了发,是什么让你*之间丢了魂,是什么让你*之间苍老这么多。
白发男子,拼命亲吻血红的泪,道:“静儿,别哭。”
夏雨静伸手握住垂在男子胸前的两屡白丝,看着憔悴容颜透着苍白,蓝色眸子多了暗沉,眼角渗透晶莹剔透泪水,心仿佛沉入了谷底,她怎么会不认识他,他就是庸默城。
后来才知道,她腹部受刺,刺死了她还未成形的孩儿。两重打击,加之身体本就残破不堪,所以一睡便是三年。
三年里,她丢了庸默城,丢下了夏年,丢下了忧怜,灵玉,小蝶,丢下了所有牵挂她的人,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上,不分昼夜,睡了三年。
三年里,庸默城为她白了三千墨发,为她寻遍名医天下,为她凄然泪下,为她弃了江山如画。她睡了三年,他便在她*前,不分昼夜,守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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