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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屋外凉风习习,花香阵阵。一支翠竹伸进窗户,金色阳光下,宛如翠玉。

璃琴拿着匕首,银光一闪,那节绿竹悄然断落,回头看了眼依然正心看书的人,气恼的直翻白眼。不就是瞒着他学骑马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受了伤又不是她自愿的,怎么就成了她的错?竟然不让她出怡枫院,这不等于是禁足吗?他凭什么这么做。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勒令怡枫院所有的下人,不许告诉她雪墨清的任何消息。太气人了!二哥也不来看看她,没义气!连雪灵珊也见不着。

“翎哥哥,都三天了,你该消气了吧”。她微笑着奉上一杯清茶,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有二哥这个神医在,她身上的伤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只两天的时间,就嫩滑如初。

雪墨翎抬眼瞅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紧张不安的低下头去。他眼底漫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却不让她瞧见,冷淡的问,“怎么,你不服气?”

璃琴撩了撩眼皮,偷窥他的神色。见他目光扫过来,她迅速低下头,瘪瘪嘴巴,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有”。

雪墨翎拉她坐在腿上,搂着那细柔的腰肢,见她挣扎,低声命令,“乖乖坐着”。

璃琴眨眨眼,便坐着不动了,眼睛盯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雪墨翎一手搂着她,一手翻着书卷,时不时低头看看她,薄唇在她面颊额头亲吻着。

璃琴玩了一会儿砚台笔架,甚是无聊,眼睛就转移到了他手里的书册。看了一会儿,她瞠大双目,讶然,“翎哥哥,这都是治国之道,你看这作甚?”难不成要入仕为官,报效国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一时起兴的想法。

“治国和治家之道相通,阿璃也该学学”,雪墨翎煞有其事的说道,视线从书页上离开,在她脸上看到了预期的惊愕,满意的扬起唇角,“阿璃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才不”,璃琴几乎是在他的话刚说完时就拒绝了,语气极其坚决,一丝迟疑都没有。

雪墨翎又是一笑,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牙齿轻轻摩擦着她的耳垂,“是不是无聊了?嗯?”

他就不能好好的说话么,干嘛要凑得那么近?璃琴僵着身体点了下头,抬手推开他的脑袋,捂住了双耳,拉长了声音说道:“翎哥哥,我都三天没有出去了”。能不无聊么?还要每天被他上下其手,不敢怒也不敢言,别说有多憋屈了。

“回了玉棠院,你还不是呆在房里不出门,有什么差别”。雪墨翎哼了哼,打定主意不让她离开。每天这样抱着她或看书,或写字,或弹琴,或作画,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虽说,夜里搂着她睡觉,即是幸福,又是折磨。

还有四年,才能娶她回家。

雪墨翎下巴搁在璃琴肩窝,闻着她身上清雅的女儿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绮念压下,忽的出声问道:“你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呢?”语气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就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

璃琴耸耸肩,轻哼一声,沉吟道:“我要是早出生几年,这会儿早就嫁人了,兴许连孩子都有了呢”。

她皱了皱眉,好笑的反问,“再说,这能由我决定么?”

“是我痴了”。雪墨翎低声呢喃,薄唇贴着她的面颊。璃琴躲不过,不禁气馁,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此刻,越发觉得她当初就该练武,这样就有回旋的余地了。就算打不过,她也可以逃跑,躲一时是一时。也不至于像此时,她只能被动承受,还不能表现出丝毫讨厌。

“少主”,突然出现的声音,令房间陷入长久的沉寂。

璃琴浑身僵住,愕然的看着门口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呐喊着:羞死人了。就连雪墨翎面上都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抬手将璃琴的脑袋按入怀里,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沉声问,“何事?”

清风似乎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什么不妥,面色如常的进了房间,眼里还有着没看成好戏的遗憾,“少主”,他把一沓账簿放到书桌上,“这是这个月京城和淮阳各个店铺庄院收支的账本”。他偷偷瞅了眼羞红了脸的璃琴,嘴角带笑。

他趁着雪墨翎不注意,对璃琴眨了下眼睛,眼里满是暧昧揶揄之色。

璃琴羞恼的横了清风一眼,这会儿倒觉得,还是鹰羽那张冰冷的面孔顺眼些。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何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转身不去看他,却对上雪墨翎深邃如海的眸子,脸上又是一烧,火辣辣的。

雪墨翎笑了笑,挥手让清风离开,取过桌角的两个算盘,对璃琴说道:“帮我核算账目”,语气不容拒绝。

璃琴悻悻的拨动着算盘珠子,看着桌上足有半尺厚的一摞账本,不由咂舌,“这么多啊”。随意翻开一个账簿,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雪墨翎手指在算盘上灵活的拨动,动作优美的就像是在跳舞。不消半个时辰,那近百张纸页订成的册子就核算完了。璃琴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呐呐的说道,“翎哥哥,你好厉害啊”。她眼里满是钦佩赞叹之色,神情纯真毫不做作,就像一个小女孩看见了令人崇拜的大英雄。

雪墨翎心满意足的欣赏着她的神情,就算外面的人如何赞美他的聪明才智,也不及她对他的一句肯定,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佯怒道,“还不快算”。

“哦”,璃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开始一个数字有一个数字的加减,实话说,她的珠算能力很差。又害怕不小心弄错了,是以,她花了一个时辰才看完账簿的一半。到后面渐渐手熟了,速度也快了一些。

“这个锦绣染坊,一个月净赚近一万两银子啊”。璃琴激动的手都有点颤抖了,瞠目结舌。一个染坊,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分店,月赚一万两白银,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啊。怪不得雪墨翎手掷万金而面不改色,原来他真的这么有钱啊。

雪墨翎淡淡的‘嗯’了一声,极其平淡的说道:“还好”。

还好?璃琴嘴角抽搐,瞧瞧!这就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多银子人家还不甚满意。她心底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这么点银子就吓得她手软了,要是知道了所有的收入,她不惊呆了才怪,偷瞧了眼雪墨翎,还好他没有笑话自己没出息。

在怡枫院呆了七天,终于盼来了两个能说话的人。

“二哥,墨清怎么样了?”她是前天才从雪墨翎那里知道,雪墨清被罚禁足一个月。

雪墨涛笑说,“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的”。

璃琴皱眉,“他为了救我好像伤到了胳膊,二哥你有没有给他治疗?”那次她摔下马,雪墨清来救她,当时她压在了他胳膊上,明显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还有雪墨清额上渗出的冷汗,惨白的面色。

月夕岚点头,“那天见他面色有异,晚上我去看了,手关节脱臼了,现在已没事了”。他薄唇轻轻动了下,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心里却有些犹豫。雪墨清的左手腕不仅伤了骨头,经脉也断了,晚上他去的时候已错过了治疗最佳时机。

以后他的左手再不能用力了,就连提一桶水也不可以……可墨清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要瞒着璃琴。月夕岚有些无奈,那傻小子可能还不自知,他对琴儿的感情已不单纯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雪墨涛倒有些茫然,“我们都不知道”。

璃琴终于放下心来,见三人摆开棋盘对弈,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雪墨涛兴致勃勃的观看棋局,动不动就撑掌叫一声,“好棋”,再不就是,“妙啊”。

反观对弈的两人,像是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对周围的声响毫无所觉。刚开始两人落子极快,常是这个刚落下棋子,另一个立刻跟着落子。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棋盘上剩的空位只二十来个。他们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要慎重思考半天才放下一个棋子。

璃琴打了个哈欠,撑着眼睛看着苦思冥想的三人。坚持了盏茶的时间,实在困的忍不住了,就进屋睡觉去了。梦中惊醒,感觉下身湿乎乎的,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往出流淌。呆了半天,脑中灵光一闪,她腾地一下坐起。

懊恼的看着淡青色床单上的血迹!来到这里近十年,她居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怪不得早上腹部就隐隐胀痛,她还以为是晚上受了凉所致。恼恨的瞪着那团血迹,这可是雪墨翎的床榻啊,老天爷要不要如此戏耍她啊?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想也没想就躺回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看见!

雪墨翎的声音先传进门里,“阿璃今早身体不舒服,手脚微微发凉,你还是看一看吧”。接着是月夕岚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语气微愠,“怎么不早说?”

两人片刻就到了床前,听见脚步声停下来,璃琴不敢再装睡,睁着眼睛看着两人,咧着嘴傻笑几下。月夕岚责备道,“身体不适怎不早说?把手拿出来”。

璃琴连忙说道,“没事,不用把脉了,睡一觉就好了”。她这么着急澄清,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雪墨翎见她这么着急掩饰,皱起了眉,“有没有事把过脉就知晓了”。

璃琴把双手反压在身下,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真的没事,你们就相信我一次吧”。她已经软语哀求了,暗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三个人僵持着,谁也不妥协。她欲哭无泪的瞪着两人,能不能给她一点点面子啊。

雪墨翎无视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往床边一坐就要掀被子。璃琴一急,死死抓着锦被不松手,手里的被子一点点的被拽出,她求救的目光频频扫向月夕岚。奈何两个男子站在同一阵线,对她的恳求置之不理。

“别拉了”,璃琴恼怒的吼了一声,眼一闭,头一偏,声音清脆,“我来月事了”。

两个男子皆是一怔,愣了半天。月夕岚以袖掩嘴,咳嗽两声,强装镇定的问道:“腹痛可是厉害,要不要我开个药方?”他是第一次遇上这事,以前都是在医书上看的。偏偏还是面对璃琴,月夕岚顿感手足无措,心绪乱如麻。

璃琴红着脸,闷闷的说道:“不用了,把玉欣叫来就好”。历经一次生死,这么多年没来月事,她早就把女人每月的这几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到了这一刻,她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真正女人,而不是一缕幽魂。

月夕岚眼神复杂的看了雪墨翎一眼,转身出了门。璃琴眼睛睁开一小缝,对上雪墨翎若有所思的目光,顿时小脸通红。这个时代,女子初来葵水,那就是长大了的象征。长大了就意味着你是个女人了,能成亲生子了。

感觉雪墨翎的视线太灼热了,璃琴忽然睁大眼,瞪着他,“翎哥哥,麻烦你回避一下”。

雪墨翎的眼神似随意又似有意的往她下身瞟去,纵然隔着锦被,她也浑身不自在,僵着身子正不知该怎么办,却听他说道,“来月事要流血,很疼吗?”

他语气不无担忧,俊面满是怜惜之情。

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璃琴错愕的望着他,心底深处被触动了一下。她‘扑哧’一声笑了,“翎哥哥,不疼的”。这事因人而异,有人会疼得打滚,而有人却没感觉。盯着雪墨翎有些不自在的面色,貌似还有可疑的晕红,她倏的瞪大了眼,居然看到某人脸红了。

“翎哥哥,你怎么知道……那个流血的?”,她好奇的问道,这会儿心里的那点羞涩早就没影了。只觉得雪墨翎会脸红,无异于白天出月亮了。

她的眼神太明亮了,雪墨翎不自在的别开眼,说道:“自然是书上看的”。

又是书上看到的,这些人成天都看的什么书,居然连这事都有记录。

不消一刻,玉欣就急匆匆的跑来,“小姐,出了什么事?”

璃琴看看雪墨翎,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这次他倒没有坚持,只是眼神担忧的看了她一瞬,转身出了门。玉欣见两人神色怪怪的,眨了下眼睛,走近床边,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二少爷说你出事了,让我赶紧过来”。

面对玉欣,璃琴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比起刚才少了几分尴尬窘迫。“我来葵水了,玉欣,怎么办?”她病急乱投医。曾经听说过古人用的是装有草木灰的布带,也有用棉花的……可究竟是怎样的,她却知道的不详细。

玉欣愣了一瞬,转而笑了,“夫人早就嘱咐过了,这次出门时倒忘了。小姐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璃琴看着玉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有些郁闷的闭上眼睛,担心经血浸透低下的褥子,她安静的侧躺着。

玉欣确实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裙,从里面拿出一个白棉布做的崭新的月事带,“小姐,这个是我新做的,你暂且用着,我回去再做几个”。

璃琴仔细看着手里的东西,拽着两头长长的带子,虚心请教,“这是系在腰上的?”

玉欣点头,璃琴让玉欣退出去后才换了衣服,弄好一切。她盯着床单上的血迹出神,哀叹一声,一把扯下床单,还好褥子没有被血污了。想着待会儿床单就拿去烧了,有点毁尸灭迹的意思。她想着想着,兀自笑了。

背后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在笑什么?”

璃琴猛地转身,反身性的就把床单藏到身后,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雪墨翎看着她红红的脸颊,吊起唇角,似笑非笑,“藏什么,早看见了”。说着视线往床上看去,目光凝住。

璃琴疑惑的回头,面色瞬间又红了许多,神情数变。又是懊恼又是羞赧,她刚才只顾着揭床单,竟忘了换下来的里衣。此刻,白色的里衣卷成一堆放在床上,却正好把被血污了的地方展了出来。她猛地扑上去抱起衣服,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走了”。

话音刚落,她从他身边一溜烟的奔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冲出院子,就像后面有什么凶恶的东西追着。雪墨翎在后面朗声笑着,看着落荒而逃的璃琴,他心情甚好。

玉欣在后面追赶上来,有些奇怪的问,“小姐,怎么了?跑这么快”。小姐一向病弱,没想到跑起来挺快的,她也是追了好一会儿才赶上。

璃琴撇撇嘴,脸上红潮未退,听着那爽朗的笑声,怨恼的瞪着路面,咕哝道:“没事”。一路匆匆的回到院子,看见月夕岚坐在院里的石椅上,她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二哥……”。对上他的眼睛,却哑口无言了。

她准备烧了那床单,却被玉欣阻止了。璃琴拗不过她,无奈的任她拿着去清洗了。自来了月事后,她总觉得雪墨翎和二哥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使得她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中。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日又一日的消逝。

连着几天,雪墨翎都没有找过璃琴,也不见月夕岚的影子。

璃琴一面觉得奇怪,一面又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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