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么一想,心里宽慰不少,当下就摆摆手,没有惩戒小丫,只交代屋里的丫鬟仔细照顾主子,又对女儿说了会贴己话,方才离开。
对此,小丫对主子则是心怀感激,日后侍候的更加细心了。
璃琴想到二哥出门前探究的眼神,不禁微微蹙眉。有些人好糊弄,只当她是在鬼门关走一回,心窍开明了。可总会有聪明人心存疑虑,以后不知还要面对多少人的打量探究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璃琴恹恹的躺在床上,这都四天了,她要喝药到什么时候呢?看来这小姐的身体真的是太娇弱了点,吹了阵风就能病倒了。
小丫说,雪墨翎今日就要回去了,想来爹娘他们正忙着送客,这才没有时间来看她。一抬头,看到小丫端着药盅正往屋里来,隔那么远的距离,她似乎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苦药味。
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都是瞎搬的,她恨恨的咬牙。
这个二哥,怎么不说?是药三分毒呢!真想念善解人意的云兰啊!
小丫一看到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咧嘴无声的笑了。没想到小姐什么都不怕,就害怕吃药,“小姐……”。
璃琴闭着眼睛不说话,若有若无的药汤味飘进鼻腔,苦笑一下。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她一手端过药碗,一手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整盅苦药。小丫赶紧奉上漱口水,璃琴漱过口,嘴里的苦味还是那么浓烈。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又吃了几颗蜜饯,压下嘴里苦涩的味道。这几日睡得浑身软绵绵的,贪睡的毛病也越发厉害了。再次漱了口,她被子一裹,又蒙头睡了过去。
养病的这段时间,除了母亲常来探望,见得最多的就是二哥了。说来好笑,到目前为止,她也就只和二哥说过几句话,其他的哥哥姐姐只照过几次面,招呼也没打过。一是因她极少出院子,二是他们见了她就会绕道而行。
“怎么了?”
月夕岚正在给璃琴把脉,抬眸见到她弯起的唇角,随口就问了句。
璃琴摇了下头,笑说:“没什么”。见二哥收回了手,她略显紧张的问道:“没问题了吧?”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再让她喝药了。
月夕岚似是猜到了璃琴的想法,眼底滑过一丝笑意,“不想喝药?”
璃琴真诚的点点头,皱起鼻子,苦着脸说道:“太难喝了”。
“那就不喝了”,月夕岚笑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语气里的宠溺。等他发觉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下以示安抚。
“真的?”璃琴一听不用喝药,心里大喜,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亲昵的举动。她眼睛霎时一亮,璀璨逼人,就像夜明珠上蒙着的锦布被拿开,一瞬间光华夺目,照亮了整个黑夜。
璃琴倏的跳下椅子,欢喜的叫道:“太好了!二哥真是好人”。她兴奋的忘乎所以,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慢慢的停下安静下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一下。
不让她喝药,就是好人?
月夕岚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反之一想,若是他刚才开药方,岂不成了坏人了?这是什么逻辑?
月夕岚瞧着她变化多端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淡淡的欣喜,还有那么一丝迷惑。一个人的性子居然可以改变如此之大,竟似两个人一般。
沉浸在喜悦中的璃琴自是不清楚二哥此刻的想法。
盛夏六月,谷中气候闷热起来。
这日,难得起了凉风,屋外舒爽怡人。
璃琴来了兴致,叫小丫准备了糕点水果,就去了花园小坐。
花园里,树木葱郁,百花艳丽。蝴蝶翩翩飞舞在花丛间,偶尔停在花朵上,吸取着花蜜。蜜蜂忙着采集花粉,‘嗡嗡’的振翅声不绝于耳。瞅着那些四下飞动的小小的身影,不期然想起那句诗,“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为谁辛苦?她暗问自己,曾经,她为的是独立,为的是生存。
卑躬屈膝奴颜谄媚的人有何可恨之处?为虎作伥作奸犯科的人又有何可恶之处?他们,不也是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想要拥有的东西,为了这,他们可以牺牲所有。灵魂,生命,良心……
她皱了皱眉,摒去那些不着边际的念想。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她看着湖面被风卷起的层层的波纹,荡荡漾漾的散开直到平息,新的层纹又起,绵绵不尽。
小丫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苦笑的……她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璃琴手肘撑着栏杆,脑袋枕在胳膊上,一派的娴雅悠然,嘴里随意说道:“想着晚上吃什么”。
心里却是感慨,要是一辈子都这样闲散的过下去,她就知足了。
小丫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小姐每天除了想吃的,就是睡觉,没想过别的?”。璃琴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里愁闷的情绪顿时散了许多。
人上在世,当及时行乐才对。想通这点,她也露出甜甜的笑脸来。微眯着眸子,懒懒的靠在廊椅上,边吃着糕点边欣赏起四周的景色。
假山亭榭,屋宇飞檐,每个细节都雅致精美。
转眼间,湖对面的假山后转出了两个少年,容貌有五六分相像。
璃琴挑了挑眉,这就是她的两个哥哥了,据说两人感情不错。她眯了眯眼,看得出来,确实相处融洽。对二哥月夕岚并不陌生,已经十一岁了,是孙姨娘所生。性格爽朗随和,这一点,她倒还没看出来。至于大哥月夕恒,今年十三,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谈。
爹爹是盈月第十三代族长,有一妻一妾,正妻罗氏,生有一子三女。长子月夕恒,长女月惜琴,三女月淑琴,幺女月璃琴。孙姨娘生一子一女,次子月夕岚,次女月怜琴。孙姨娘在生月怜琴时难产,不幸离世。
此后,爹爹再未纳妾。在这年代,也是难得的有情人了。
等到兄弟两人步入凉亭,她才站了起来,微微颔首,唤道:“大哥,二哥”。
月夕恒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平静的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语气淡淡:“身子可好了?”璃琴瞟了眼大哥刚毅清冷的脸庞,无声的笑笑,毕竟是兄妹,怎么会不关心呢?她扬起笑脸,应道:“已经无碍了”。
月夕岚脸上的笑意不曾减过分毫,笑着说:“四妹,最近难得见你出门啊”。
她垂眸浅笑,知道月璃琴是家中的幺女,被族长夫妇捧在手心里,自然是有些娇纵刁蛮的,而且还很淘气,常闹得府里人仰马翻。心思百转,她扬起笑脸,瞅着二哥过于秀气的面孔。眸中闪动着调皮的笑意,说道:“二哥是嫌府里太清静了么?”
月夕岚笑着对一旁的大哥说道:“四妹还是一样的伶牙俐齿啊?看来真是好了”。璃琴低头笑了笑,拱手作揖道:“谢二哥夸赞了”。看着她有模有样的学着戏里小生的动作,惹得月夕岚又一阵朗声大笑。她望着二哥明朗的笑容,胸口涨得满满的,有种叫做快乐的东西,简单又纯粹,她不由也跟着笑。
带给别人欢笑,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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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个世外仙源,是我心里向往的,可惜的是,我写出华丽的辞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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