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地初开之际,那些古天生天养的神仙都有一块随仙体衍生的仙地。仙地里有条灵脉,日夜吸收四海灵气,助其修炼。
四海八荒内但凡有些见识的神仙都知道尧君的灵脉山是雾泽山。千万年来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神仙踏破铁鞋的寻找。本仙今日不知是沾了哪家神佛的光,不才正处于这雾泽山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沾沾自喜的同时也不得不万分感叹一下尧君的老奸巨猾。这尧君还真是青霄那只老狐狸还要狐狸,怕别人扰了清梦,竟然将仙山幻化,这点青霄怕是也望尘莫及。
尧君远远一回头看到本仙一脸将万事看破的黠笑,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冷的传音又在我耳边淡淡扑起,“我看你走这么慢,是真的很想让我抱你。”
我身体一滞,僵在原地。下一秒看到远方幻出一缕急烟,转目尧君那近在咫尺的脸抵在头边,两眼深沉的瞅着我。
本仙这两万年来干了许多偷鸡摸狗的勾当,然每次再接再厉,乐此不彼。连被青霄发现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争论辩驳一番,而这两眼如火如冰的目光轻挑慢勾下来,直教本仙这万年来练出的胆识不堪一击,除了一直低头数一数他衣裾处绣了几针几线转移注意,竟别无他法。
难不成我这素来疏懒红尘情爱的性子竟也逃不过绝色美男,春心萌动了?
心里正杂七杂八的想着,只觉手臂一紧,凭空一逝,转眼间到了那间曾经来过的木屋边。
那日我一觉醒来却无缘无故躺在这木屋的床,甚是费解。回了天宫后又寻了个空子招来了宫里所有的仙娥,一通询问后还是无果。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又得了个空闲去人间走一番,渐渐也将这事搁下了。
一别数久,竟又是这里。
尧君已缓缓走进了屋里,薄薄的金色日光跟着他的步子被踩碎一地。由于他穿的是寻常的玄色窄袖长袍,长发又被玉冠高绾,配着这竹木小屋一看,倒少了些不识人间烟火的孤漠,多了些亲近。
我跟过去将女娃轻放在床榻,仔细给她盖好了被子,无意间暼到内墙挂着的一幅美人执伞图。
漫天飞雪里,红衣灼灼的女子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独立于天地间。落雪款款下,那女子的身段玲珑,风情万千,仿佛人作画时无意遗落在宣纸的一点红朱砂,红透心底。
画轴的落款残掉了一块,像是被利刃刻意划掉,只隐隐留了个“赠”字。
早听说过两万多年前尧君四海共贺娶了个绝色的远古女神。可没过多久,那位女神离的失踪了,任天南海北也寻不到。
至此以后只要是有意或无意提起那位女神的神仙,无论职位高低,都被一向宽厚的尧君削了仙籍,贬下了凡,永生永世不得再列仙班。之后这件事便成了四海的大忌,也渐渐无人问津。
难不成这画的女子正是那位与其伉俪情深的女神?
然回过头,看到尧君正一手端于袖前,直立在我身后。两眼脉脉流转的温柔渐渐丝丝缕缕的从眼底漫出,成江泛海汤汤淌过,似慕似念,连带着嘴角都溢出些难得的安然笑意。
若不是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我真的认不出眼前这个正沉浸于深深思慕的男子是九重天那个高高在冷若冰霜的古仙尊。
这世间繁花开遍,怎敌你一个嫣然回首。
漫漫光阴里,能被一个人永不间断的想着,念着,爱着,纵使那位女神已经仙逝,但一颦一笑也都被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子烙进了当初的岁月静好里,是死了,又有何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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