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尹铎从牙缝里吧啧出一个声儿来,冷笑了一下。
“殿下。”
“说吧。”
“刚才那个宫女……叫小红。”
“我知道。”尹铎伸出一只手虚划了一下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刚打发了一个小红,转眼又来一个小红。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尹铎是不相信的。
“奴才的胆子都是殿下给的。”
“嗯?”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这华迅还敢顾左右而言他?看来真是胆子肥了。
华迅没说话。上个小红是怎么死的,他也是事后才知道。他委婉地提醒过殿下,不能因为李赞的一面之词就杖毙身边伺候的人,一来事情也许另有隐情,二来容易寒了奴才的心。
但殿下却喝了李赞的**汤,除了李赞谁都不信了。华迅当时只能自保,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原想着这个小红伺候的好的话,可以借找个话头说一下,上一个小红不是那样的狐媚性子,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多事了。
“你是故意给她取这个名儿的吧?”
知道三皇子也许是犯了疑心病,华迅赶紧跪下:“殿下且听我说。”
尹铎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华迅看了看那两个给尹铎按摩的宫女,使眼色把人打发下去,自己上去抱着尹铎的脚开始按。眼看着两个宫女低着头垂着手走出去关上门,华迅才开口说:“殿下,小红身上的味儿,据说是治疗风寒的民间偏方。”
“……”华迅按得舒服,尹铎也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尹铎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半坐起来:“风寒?谁得了风寒?”
“殿下心中,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留不得了。”尹铎眼眸里透出凉薄的厌恶。
“老奴却觉得,不如把人送给顾将军。”
“什么?一个背主的奴才,你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尹铎一下子火气,一脚蹬了过去。
华迅冷不防受了窝心脚,半天缓不过气来,想咳不敢咳只能生生压着。赶忙跪着回话:“殿下,殿下息怒。把小红送给顾将军,一来……”
“滚!你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尹铎又踹了华迅肩膀一脚,把人踹了一个倒仰。
华迅连滚带爬跪在当地,细细陈情:“殿下,一来我们在绥州知府衙门里,一举一动都有多少人看着,若非大不敬否则不宜杖毙宫女。二来,把人送给顾将军,也算成全了小红一片真心。传出去也能为殿下增添贤名。三来,这小红的心思我们能看得出来,安大人想必也能知道……”华迅说着看向三皇子,做了个看好戏的表情。
尹铎发了火儿,心气儿平顺了些。听华迅这么一说也生了兴味:“嗯,有道理。我听说安韶华前些日子把他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嗯,他现在也缺人伺候。”
华迅轻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殿下可是赐给顾将军的,不是赐给安大人的。”
尹铎挑了挑眉,眼睛一转,哈哈大笑起来:“好极好极!哈哈哈哈!好极了!”
却说晚饭过后,刘伯始终没有出现。倒是刘府的招待依旧细致恭敬。
顾銛小声说:“不过是成亲,刘将军为何这般抵触?”
“且再看看。”
两人回屋不久,马军又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一个十三四的小男孩,马军说:“这是我从绥州俞家班买来的孩子,叫曲六子。若是有事,我会让他来送信。”
说完,曲六子给两位贵人行礼。行礼之后马军就让他等在外头。
“曲六子有个姐姐,叫俞醉梅。唱老生的。”
“坤生?”顾銛闻言,眼睛一亮。顾銛自己是唱乾旦的,遇上个坤生,自然十分好奇。
“是。俞醉梅如今是绥州最红的角儿。好些个达官贵人都专程来听戏。俞醉梅是俞家班的台柱子,傲气还是有的。有时候分文不取也会唱,有时候黄金百两放到面前也不为所动。遇上心气不爽利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肯唱也是常事儿。不过今儿个下午,有人花每日三百两银子让俞醉梅从明儿个开始,都来绥州府衙出堂会。”
“府衙的堂会?”顾銛一愣,表情立马变了。“府衙的堂会不是应该霍大人差人去办么?怎么李赞手下的人去了?”
马军也不卖关子,赶紧说:“我们大人没准备堂会。顾将军此行带着差事,怎能……我们大人不会这般不分轻重。今儿一早李大人身边的小厮出门,直奔市场去了。先买了两个小厮,一个十三一个十二,都是手脚麻利样貌好看的小子。十两银子一个,签了死契。”
“十两银子就能签死契?”
“嗯,今年多地遭灾,好些个灾民投亲靠友流落此地,运气不好的只能卖孩子。卖的多了价钱自然就低。有的孩子给钱就卖,一二两的满地都是。遇上好人家,不要钱都能领走。十两已经不少了。”马军年少失怙,物伤其类,心有戚戚。
“都是可怜人。”顾銛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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