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沧海朗声大笑,那笑声清澈悦耳,连恭候在门外伺候的无眠听了,心里也不禁一诧。
三少爷有多少年没有笑过了?如不是那透窗而出的笑声那般真实,他几乎以为自己得了幻听之症。
七小姐这才来了半月,三少爷便如此开怀,看来七小姐真是三少爷的开心果,他顶住世子爷的威压,冒着脑袋搬家的风险把七小姐带到碧海院来,一番心意总算是没有白费。
沐清月不知晓,自己撒娇卖萌惹得沐沧海开怀,竟然在无意间获得碧海院一众仆役的好感,此时此刻她正自我唾弃的卖力装嫩,在沐沧海面前尽可能装成天真无暇的小女孩。
“三哥哥,清月生下来看不到东西,以前也不觉得和旁人有何不同,无非是旁人过白日黑夜,清月一直生活在黑夜罢了。
父亲疼惜清月,空闲之余去望月小筑看望清月时,总是绘声绘色地给清月讲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可是这些年清月大了,不在懵懂无知了,所以清月不愿意一味活在父亲的宠溺无所事事,清月想试着学些东西,不再做一无是处之人。”
沐沧海收敛了笑容,心底涌一抹酸楚。
其实沐清月刚进国公府的时候,他并未留意这个外室所生的小妹,六岁之后,他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即便现在入了军营,整日与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混在一起,不在有人对他的容貌指指点点,他内心深处仍旧对这个世界充满排斥,好似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叫他动容。
父亲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沐清月既不是嫡女,又不是长女,却最得父亲的宠爱,他承认在某些时候,他对沐清月是有一丝嫉妒的。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被父亲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再被父亲许配给一个门当户对家世清白的良人,这一生都会过得顺顺当当荣华富足。
而他呢?拖着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残破之躯活在这个世界,每每见了父亲,父亲都难掩愧疚对他百般躲避,而母亲见了他,除了怨恨父亲处事不公放过大公子沐沧瀚外,是看着他的脸默默垂泪。
哥哥为了他,更是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他周围出现任何可疑的人或事,均会被哥哥不动声色的处置掉,哥哥以为他不知晓,他也只能继续装傻装糊涂,可谁又知晓他内心的折磨和煎熬?
有很多次,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他独自一人躺在床,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竹林一动不动,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很想举剑自刎或者干脆从房间里冲出去,跳入护国公府里那一汪碧湖之,如是能痛快死了,便一了百了,他死了,所有人的痛苦也结束了。
“三哥哥,你在想什么?清月想学些东西,以后在母亲的寿宴也能亲手奉贺礼,不至于被旁人笑话,”
“好,清月,你告诉三哥哥,你想学什么?”
沐沧海从痛苦的记忆力抽身,面对天生眼盲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的沐清月,他冰封已久的心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好似能从这个小小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支持着他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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