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早有另外的美女店员搭腔了：“她就是我们的店长。”</p>
银若海“哦”了一声。</p>
美女店长于是不失时机地开了柜子的锁，把标价50万元的玉手镯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美女店长在把玉手镯递给银若海看的同时，介绍了起来，她说：“这是一款最顶级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玉，市面上很难见到的。”</p>
银若海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他本想找点儿瑕疵，再压点价。这是市面上买菜用的下三烂的招数，他也想用一用，但无奈这和田羊脂白玉手镯实在是太漂亮了，无可挑剔。他看了一会儿，说：“打两折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能满足就买，不能满足拉倒。”</p>
美女店长问：“什么要求，尽管说。”</p>
银若海说：“我要求给我开两张发票，一张是实价10万，一张只开880元。”</p>
美女店长抢着表态说：“这有何难？”她马上意识到了，他是买这个东西送人的。</p>
银若海说：“我还没有说完。还有要求，那就是10万元的发票存根等要统统销掉，电脑里的销售记录也要改成880元。另外，这款50万元的玉手镯新样品两个月内不能上柜，并在另一个低档玉手镯柜里摆一款与这个玉手镯相似的玉手镯，标价880元。如果近期有人带着手镯和发票什么的来问什么，你们要告诉她，手镯就是摆着的880元那款，发票也是你们开具的，是真的，她如果要查电脑中的购买记录，也调出来让她查。这些你们能做到吗？”</p>
美女店长已猜中他买玉手镯的目的了，她不挑破，说：“都可以做到，你放一千个心！”这对她们来说，确实不难。</p>
银若海见目的都达到了，便说：“好吧，刷卡。”便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卡来。</p>
刷了卡，开了两张发票，银若海拿着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的玉手镯出了店门，打的打道回府。</p>
银若海回来后，一直在观察刘平原的动静。</p>
银若海出生于双江市山区农家，家里不富裕。他8年前从清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广告营销专业毕业，招考进了清江日报。他的学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专，软得像面包一样，在人才济济的清江日报，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他相信天道酬勤。他勤奋且持之以恒。那种迫切希望改变处境，出人投地的愿望，时时鞭策着他。也可以说，他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到清江日报广告部，从最底层的拉广告的广告员干起。来报社广告部练了两年手脚后，他便开始发飚，广告业务一年做到了100多万、200万元。报社年终总结时，他总是受表扬。刘平原对此印象深刻。刘平原调出报社后，银若海进一步发飚，广告业务达到了年300万，最多的做到了400来万，成了报社广告员中的头号明星。他的所收入，也达到了30来万元，超过了报社社长、总编辑一大截。但收入的大幅增加，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快乐，因为广告员在报社的地位，不可能太高。两年被提拔到广告部副主任的岗位上后，收入反而少了一大截，但许多原来对他尊重不够的人，对他尊重起来，下面的广告员，对他也使用起马屁来，对此他很知足。这些金钱之外的东西，胜过金钱的。在副主任的岗位上，他的才干得到进一步发挥，他领导的那部分工作发生了重大变化，业务量不是翻一翻，而是孙悟空翻跟斗一样，翻了好几翻。刘平原回报社后个把月，还在调研期间，广告部的老主任年龄到点了，退了下来，谁上？刘平原马上想到了银若海。在调研中，他了解到了银苦海在他离开报社一段时间里的优秀表现。在他的提议下，银若海代理广告部主任，主持广告部工作。没有直接到银若海提拔到广告部主任的岗位上，刘平原有他的考虑。他想再观察观察，看他在广告部一把手的位置上，是否也如鱼得水？不少的人，在较低的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但进入更高层后，便有些力不从心。国外管理学家总结出了一个彼得原理，说的是不少的人，由于工作能力强，被一次又一次提拔，直到最后提拔到了他不能胜任的岗位。这于个人，于社会，都不是一件好事。另外，刘平原打算在用人上来一个大动作。他的大动作，便是全员聘任。他想，就是银若海很能胜任广告部主任的工作，让他在聘任的浪涛中再雄心勃勃竞争一番，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已是广告部主任了，再来重新竞聘主任，便会少了雄心而多了一分担心，心态便截然不同了。这于工作显然是不利的。</p>
这天，银若海见刘平原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便问总编室主任范大为：“刘总是不是出差了，我找他有事。”他已这样问过范大为一次了。那次刘平原是到省里开会，就在本城。这次再问，银若海便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在范大为没有注意。谢天谢地。范大为告诉他，刘平原是到北京出差去了，3天后回来。银若海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晚上，他把小小的玉盒子装进口袋，直奔刘平原家。</p>
刘平原的妻子邓美鹃，银若海也很熟悉。他们同为双江市人，是老乡。银若海来报社不久，得知刘平原夫妻都是双江市老乡，想找他们做靠山，便想方设法与他们套近乎，渐渐地熟了后，银若海几次到刘平原家拜访。刘平原夫妇对这个出生农家朴实的小伙子，并不反感，显得比较热情。他们夫妇本就是比较热情的人，随和，没有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到刘平原家，银若海从不空手，但提的无非是乡下的土特产如土鸡蛋、腊肉什么的。邓美鹃也没有什么顾忌，高高兴兴收了。当然，他们也给了他不少鼓励，使这个原本孤独的农家孩子，倍感温暖。做了代理广告部主任后，权限增大，不乏捞灰色收入的空间：如找个理由给某个大客户特殊的价格优惠，从中收取巨额红包等。但他没有轻举妄动，他不想弄脏自己的羽毛。他有自己争取更高地位的抱负，如扶正做广告部主任，如做报社分管广告经营等的副社长之类。不过，他暂时没有更高的抱负了。如果有的话，那是好高骛远了。他有自知之明的。</p>
银若海找靠山很有水平的一着，便是在刘平原调出报社后，他没有就此疏远刘平原夫妇，土特产还是不时照样地送。在报社大院里碰上了刘平原，一口一个“刘总”照样喊得亲热，碰上邓美鹃，一口一个“邓姐”也照样喊得亲热。</p>
这次送礼，他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送。他知道，竞聘广告部主任，实力是必不可少的，但更重要的，是报社主要领导的态度。他知道刘平原是向着自己的，但他还是夜长梦多，不太放心，想送个大礼增加些保险系数。现在的银若海已不是几年前的银若海了，送个把几个大礼，全不是问题。</p>
他来到1栋1门18楼，按下了刘平原家的门铃。</p>
门开了，邓美鹃出现在门口。</p>
银若海照样是一句亲热的“邓姐”。</p>
邓美鹃说：“小银呀，请进。”</p>
银若海便进了客厅。</p>
银若海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邓美鹃：“邓姐，刘总呢？不在家？”他明知故问。</p>
邓美鹃说：“他到北京出差去了，你不知道呀？”</p>
银若海扯谎说：“我不知道。”</p>
邓美鹃说：“听说你们不久便要开展全员竞聘了。”她听刘平原说起过。</p>
银若海说：“是的。”</p>
邓美鹃说：“ 你报名参加广告部主任竞聘了吧？”</p>
银若海说：“参加了。”</p>
邓美鹃说：“加油哟。”</p>
银若海说：“我会加油的。小老乡不会给您和刘总丢脸的。”他有意往老乡上扯，是希望刘总帮一把。</p>
邓美鹃说：“我们相信你的能力。”她没有轻易表态支持银若海竞聘，她的嘴巴比较紧。</p>
银若海说：“还请邓姐和刘总多多关照哟。”他不得不挑明了。</p>
邓美鹃说：“能支持的一定会支持的。”她不得不表态了，但说得比较有分寸。</p>
银若海忙说：“谢谢邓姐和刘总。”</p>
之后，邓美鹃岔开话题，问起了他家里的情况。</p>
邓美鹃说：“你爱人怀上了孩子没有呀？”</p>
银若海6年前结的婚，妻子是报社附近一所小学的老师。他们结婚后关系不错，但遗憾的是妻子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p>
银若海答道：“还没有。”</p>
邓美鹃问：“你们没有考虑去做试管婴儿吧？不妨去试试。”</p>
银若海说：“上个月去做了，但失败了。我们打算再去做。”</p>
邓美鹃说：“是要去做，清雅医院的试管婴儿技术是全国一流的，一次没有成功，再做，会成功的。”</p>
银若海说：“谢谢邓姐的关心！”</p>
他们接着又扯了一会儿家常。</p>
银若海知道呆得差不多了，该走了，便说：“邓姐，打搅您太久了，我该走了。”</p>
邓美鹃说：“欢迎下次再来。”她也显得很随意。</p>
临走，银若海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玉盒，打开来，递到邓美鹃面前，说：“邓姐，我买了个小东西送给您。”</p>
邓美鹃见是一只漂亮的玉手镯，估计挺贵的，没有伸手来接，她说：“小邓呀，你这是怎么搞的？你这样，我就不欢迎你来了。快收起。”</p>
这在银若海的预料之中，他说：“邓姐你别误会，这只是很便宜的手镯，我看样子还不错，便想到给你买一只。您对我这个小老乡这么好，我从没有给你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现在条件好了，也该送点像样的东西给你才是了。”</p>
邓美鹃说：“那也不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呀，你莫非想害我呀？”</p>
银若海说：“邓姐你真的误会了，这只镯子才七八百块钱。一条高档烟钱都当不得。”</p>
邓美鹃显然不相信，说：“小邓呀，我是看你老老实实的，才喜欢你，耍滑头我可不喜欢的。”她也许是急了，话说得有点难听。</p>
银若海用另一只手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发票来，说：“邓姐，不信你看，这是发票，黄兴街周大大玉器店的。”</p>
邓美鹃接过发票看了一下，上面果然写着880元，且是周大大店的正规发票。</p>
邓美鹃说：“是这个价吗？这么漂亮的玉镯子，不像只有白菜价的。”她还是半信半疑。</p>
银若海说：“邓姐你发现我哄过你吗？”</p>
邓美鹃说：“那到没有。”</p>
银若海见邓美鹃还没有接玉手镯的意思，便顺手把玉手镯和发票一起放到了茶几上。</p>
邓美鹃说：“小银，你还是拿回去。”她的口气软了一些，银若海听得出来。</p>
银若海挺机灵的，起身就走，边走边说：“邓姐，你一定要拿着，一点小意思，不拿着便是不把我当小弟了！”</p>
邓美鹃拿着玉手镯盒追了上来。</p>
银若海开了门，出去便又把门顺手带上了。他出门后没有在门边等电梯，而是挺有心机地走下两层楼再搭电梯。</p>
邓美鹃开得门来，已不见了银若海的踪影，只得罢了。她摇了摇头，把玉手镯盒子扣好，与发票一起放到了卧室的抽屉里。</p>
她在想，如果确实只是个880块钱的玩意儿，也没有什么。确实的，一条清江王的高档烟，就是1000多块。一条烟都当不得的小东西，收下也没有什么的。不过，她终究有些不放心，觉得这东西不太像800块钱的东西。发票是这么写着的，但发票不是不可以做假的呀。她这样想着，便打定了主意，第2天到周大大店悄悄地访一访。</p>
第2天，她带着盒装玉手镯与发票，来到了周大大玉器店。</p>
到店子里后，照例有迎宾小姐前来欢迎。她只说来看看来看看。迎宾小姐也没有讨厌地跟着。</p>
她很快在低档玉器柜看到了与银若海送的玉手镯相似的玉手镯，一看标价，是880元，她想，银若海果然没有撒谎。她还不放心，又拿出玉手镯来，与柜台里的玉手镯比对了一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p>
她的举动，让正在店里的美女店长早盯上了，她走过来对邓美鹃说：“美女，你手里的玉手镯不是前几天一位男士在我们店里买的吗？”</p>
邓美鹃说：“是一位眼睛比较小的一米六七左右的小伙子吗？”</p>
美女店长说：“是的。”</p>
邓美鹃问：“是880块钱吗？”</p>
美女店长说：“是的。”</p>
邓美鹃又拿出发票来说：“这张发票是你们店里开的吗？”</p>
美女店长看了一下发票，十分肯定地说：“是我开的。”</p>
邓美鹃放心了一点，但不是不太放心，她对美女店长说：“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调出当日的购买记录给我看一看？”</p>
美女店长心里有底，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没问题。”说着，来到电脑前，开始调当天的购买记录。</p>
邓美鹃跟了上去。</p>
记录很快便调了出来。电脑屏幕显示，当日下午3点15分，确实卖出过一款880元的玉手镯，发票号也正好对上。这下，邓美鹃比较放心了。</p>
出了玉器店，邓美鹃总觉得还有点不踏实，便又走到不远处的一家较小的玉器店，拿出玉手镯来，只说是朋友送了个这玩意儿，不知轻重，想让店主看看值多少钱。</p>
店主一看货，便知是玉中极品，但他是个特别贪婪的家伙，心里起了歹意。他判断，这货很可能是受贿之物，主人确实是不知到底值多少钱的。何不讹他一讹，说不定能捡个大宝。</p>
他装模作样看了一看，说：“一块劣质玉，值千巴块钱顶天了。”</p>
邓美鹃信了。她曾看过有关玉石的新闻，说现在制作玉器的技术了得，再劣等的玉石，也能做出非常漂亮的玉器来。</p>
店主又说：“美女，看你这样好的气质，戴这样劣质的玉手镯，也戴不出手的。不如让给我。玉虽然不怎么的，但做功还挺精致的，有可取之处，我出双倍的价收了，怎么样？”</p>
邓美鹃听店主这么说，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但对店主欲收购这款玉手镯，他没有思想准备，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p>
店主看到邓美鹃眼神中犹豫的神色，心中一喜，说：“我是替你着想，做个好事。”</p>
最终邓美鹃没有上钩。她没有上钩，不是一眼识破了店主的黑心，而是觉得这样不妥。别人用心送的东西，这样为几个小钱便糟蹋了，不好。</p>
她说：“不卖呢。”</p>
店主见她不上钩，马上说：“再加一千块钱，可不可以？”</p>
邓美鹃说：“不呢。”边说边走。</p>
店主不好再加价了，再加价，反而会引起怀疑的。他后悔自己起步价加少了。</p>
回家后，邓美鹃把发票也放入了玉手镯盒，盒子被丢在了抽屉的角落里。</p>
邓美鹃想了一下，觉得这小事儿，没有必要作古正经地告诉刘平原。如果刘平原看到并问起了，再解释两句。</p>
银若海完成了一桩大事，心里高兴。他这样做，其结果早想到了，可能有三种：一种是刘美鹃骨子里有些贪，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很贵很贵的东西，但她就汤下面，装傻把它当成便宜货。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这样，她便会适时地在刘平原面前吹枕边风，关键时刻替银若海说话。这正是银若海想要的；第二种是刘美鹃本不贪，但一时没有发觉是好东西，过一段时间后发觉了是好东西，不过要退是不好退了，只得收了。这样也好，邓美鹃也会关键时刻替他说话的。第三种是邓美鹃一直不知情。这初看起来很划不来，钱丢到水里去了，但往深里一分析，竟更好。为何？因为这好像一笔长远投资，平时不用，但能增加安全感，若硬是到了火烧眉笔的时候，及时点醒邓美鹃，能救自己于水火的。到那时，邓美鹃不救也得救，由不得她的。银若海这等算计，不是如他所取的名若海，也是若湖了。</p>
改革方案社委传阅后，又由范大为根据社委会成员的意见进行了修改，交刘平原审改后，打印若干份，交各部、处、室讨论征求意见。根据方方面面的意见修改后，最后又上了一次社委会，充分讨论后，形成定稿，报省委宣传部并省委审批。</p>
13天后的上午，省委办公厅来电话了，说是省委杨书记让他去一下。刘平原心里咯噔一下，他猜想可能是改革方案哪里出了问题。</p>
刘平原赶到了省委书记杨青峰的办公室。杨书记客气地请他在沙发上坐下。</p>
杨青峰说：“好你个刘平原，年薪定得很气魄呀。”</p>
刘平原说：“杨书记您是不是觉得不妥？”</p>
杨青峰没有直接回答，他说：“我来给你打工算了，划得来。”</p>
刘平原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他刘平原定的年薪比省委书记高多了。</p>
刘平原说：“书记讲笑话了，您就是我们的最高顾问，如果你愿意接的话，我给您开100万的年薪。”</p>
杨青峰说：“你是给我创造进班房的机会吧。”</p>
刘平原猜到书记很可能是在开玩笑，嘿嘿地笑了。</p>
杨青峰言归正传，说：“你如此定报社高层的年薪，想必是有考虑的，说说看。”</p>
刘平原说：“我们这样定，确实是有所考虑的。第一，我们虽然是事业单位，但是是企业化管理，员工薪金不是财政拨款而是自筹，可以自定年薪，这不违反政策。第二，报社高层领导，担负的责任大，为了尊重他们的劳动，充分发挥他们的才华，应该高薪激励激励。这对办好报纸至关重要。第三，高薪可以养廉，让他们不贪也可以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不这样的话，他们中的一些人，难免会利用手中的发稿大权，以权谋私。当然，仅仅高薪一项，还不足以养廉，但他应该是养廉的一个必要条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p>
杨青峰说：“你们的考虑不无道理。”</p>
刘平原忙说：“谢谢杨书记。”他知道，书记没有明确地反对，那就是支持，至少是一种默认。</p>
杨青峰说：“你们的改革方案我看了，很生猛啊，如果能成功，那报纸会脱胎换骨的。这是大好事。不过，要把困难想充分一些。碰到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你们的，尽量帮。”</p>
刘平原说：“好的好的！杨书记，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p>
杨青峰说：“没有了，你是大忙人，你走吧。”</p>
刘平原说：“谢谢杨书记了，那我走了。”说着，走了。</p>
路上，刘平原在想，书记找他问高薪的事，可能是有人告状，也可能是书记自己在改革方案中看出来的，想详细问问。到底有没有人告状呢？他不确定，他思索了一下，如果要告状，那也很可能是赵超群了。但赵超群也是受益者，按常理，不该告状的呀。他脑子有点糊。</p>
确实是赵超群告的状。按常理，赵超群是不应该告状的，他是受益者啊。但嫉妒心理战胜了理智。他见不得刘平原什么改革改革，看他那一幅得瑟的样子，他心里就不舒服，巴不得他碰碰钉子栽栽跟斗。他与省长马敬业比较熟，还是他在经济部当部主任时，当时马敬业是管工业的副省长，赵超群常采访他，关系比较近，马敬业也很欣赏他的才华，对他的报道经常给予肯定。赵超群也很会巴结，马敬业想怎么报道，赵超群总能让他称心如意，比自己的秘书还用得得心应手。且赵超群一口一个马省长叫得相当甜，令他很惬意。但赵超群跟马敬业的关系，也止于工作，没有特别深的利害关系。他向省长马敬业告了一状，说刘平原利用手中的大权，为自己谋取高薪。马敬业知道此事后，有些生气，他刘平原的年薪凭什么比他这个堂堂省长还高出一大截？ 马敬业将此事跟杨青峰说了，杨青峰不置可否，没有表态。</p>
半个月后，方案批了下来。</p>
于是召开全报社的动员大会。会上，3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次是刘平原讲到争取提薪100%时，一次是讲到50岁以上的老编辑记者如果没有聘上，一律由报社安排工作，一时无法安排的，薪水照发。一次是讲到50以下的员工没有聘上的，也发70%的薪水，保证他们也能过上小康的日子。</p>
动员大会前，刘平原已给回家养病的邓林吃了定心丸，他是有功之臣，理应照顾，要继续干编辑记者工作，行；想轻松一些，干些别的，也行；想休息，也行，待遇不变。邓林很满意，悄悄地把毒药倒进了马桶。</p>
全员竞聘在12月初如期举行。一共进行了20来天。先是竞聘部、处、室主任，而后竞聘副主任，再就是双向选择：即员工选择部、处、室与具体岗位，部、处、室负责人确定聘任哪些员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全在刘平原的掌控之中。</p>
几个主要报道部门的一把手，基本没变。时政部主任为编委宋晓斌兼任，经济部主任为编委王锻志兼任，总编室主任为范大为兼任，出版部主任为屈正中兼任，4人本可以做专职编委，不参加竞聘的，但刘平原觉得还是他们兼了好，授意他们参与竞聘。科教部主任还是柯国庆。银若海也如愿以偿，竞聘上了广告部主任。评论部、文化部由于没有合适的主任人选，部主任空缺，由一名副主任暂时主持工作。其他几个部门如记者部、信访部等，一把手换了人。</p>
竞聘落选的中层干部，虽然肚子里有些火，但改革程序无懈可击，也无法发火。没有聘上岗位的员工较少，且因为有较为宽松的政策，也便没有人无理取闹。这让刘平原终于松了一口气。</p>
他为了稳定军心，人前表现出很有把握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怕一不小心，哪里便冒出个什么妖蛾子来，不好收场。</p>
之后，刘平原趁热打铁，让范大为快马加鞭将新的考评方案制定了出来，并很快讨论修改通过。</p>
考评方案分几个部分，先是计分标准。计分标准分为5等，即abcde。d等为基本分等级，打基本分。而后往上两等，依次加分，b等在c等的基础上加分50%，a等加分100%，往下两等，依次减分，d等在c等的基础上减分50%，e等减100%。a等之上，还有当日好稿，当场奖励500元，并按a稿打分。当日好稿，不一定天天有，一般只评1条。e稿之下，是当日差稿。当日差也不一定天天有。当日差稿当场提出批评，不倒扣分。</p>
考评方案还规定了编辑记者的发稿任务，按发稿计分，按分计奖。发稿任务是按报纸地方新闻版的发稿量与采编人员数量测定的。由于扩版了50%，新闻容量大大增加，所以，编辑记者的发稿量比之于以前，大幅度增加。举例来说吧，1个编辑记者要拿到平均奖，如果编辑三五百字的消息，1个月大约要完成40篇。如果采写，大约要完成20篇。如果采写整版的特稿，1个月要完成3篇左右。1个记者如果1个月采编了两条当日差稿，免除当月奖金。</p>
部里负责人除值班的外，一律与一般编辑记者一样按采编多少计分。值班负责人按本部人员一定系数拿奖，正职系数为13，副职系数为12。值班负责人如果有了很好的新闻线索或策划，可向总编辑随时提出申请，投入采访，换另人值班。</p>
报纸为之新成立了一个考评小组，由范大为牵头，成员是三个退居二线的老同志，职责是就当天的报纸稿件等进行评价，然后给每条地方新闻稿打分。</p>
范大为负责的总编室，主要是做采编服务工作：如制定年度改版提质方案；做好报道的协调、参谋、安排工作；负责上传下达，传达落实上级精神；负责新闻考评；负责主持工作日每天的编前会，讨论当日所报新闻的优劣（周一讨论周六、周日、周一所报新闻）；确定第2天的报道内容与版面；负责月优稿年优稿的评定（由范大为牵头与考评小组人员一同组成优稿初评小组，负责初评，定评则由编委会搞），以及清江省好新闻参评稿件、中国新闻奖参评稿件（在省优一等奖作品中选）的选定；设置新闻热线，接收新闻报料；等等。</p>
严格的激励机制加约束机制的制订，大大激发了编辑记者采写新闻的积极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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