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是你自己的期望吗?你那么想要成仙?”我声音低落地问他,他眸子黯了黯,低声道,“是或不是我自己的期望,已然没有任何区别,对我来说,不过殊途同归,唯有修仙一途罢了。()”<><p><><p> 他真的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清墨。<><p><><p> 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邺城县令,而是身负重任的青云观弟子。他身不只有百姓,还压着一个青云观,一个千钧重的师恩。<><p><><p> 我咬咬下唇:“所以,你便要放弃我吗?”<><p><><p> 他眸子微垂道:“对不起。”<><p><><p> 我看了他良久,他却不肯与我对视,始终半垂着眸子看着地面,握剑的手指却微微蜷缩。<><p><><p> 他虽然这么说,可他骗不了我,他不敢与我对视,便说明了一切——他知道我能够透过他的眼眸看懂他的心。<><p><><p> 他说着放弃可如何能够放弃?只不过自欺欺人、伤人伤己罢了。<><p><><p> 我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若这是他不得不选择的路的话,我会陪他一起走。所以我深吸口气,对他露出一个似乎浑不在意的笑容来:“既然如此,我便和你一起修仙,一起肩负起守护苍生的重任。”语气轻快,但丝毫掩饰不了我心的落寞。<><p><><p> 他有些错愕地抬眸看我:“你为何要……”即使他只说了半句,我却知道他想问什么——为何要这么固执,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p><><p> 我微微偏了头看他,目光如同多年前那一日我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时一般,毫无迟疑,嘴角的笑却再无法如刚才那般洒脱:“子夷,你要放弃我,我毫无办法。但是子夷,我想告诉你,即便你要离开我,不愿和我在一起,我也无法放弃你。以前我已经离开过你一次,让你险些身死,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p><><p> 他神色一震,眸色凄楚难言。那件事我不敢有一刻或忘,对他来说大约亦是如此。或许那也是他自始至终埋在心里的一根刺,尽管历经了两世光阴,却依旧会刺得他心口发疼。<><p><><p> 他终于肯抬头正视我的眼眸,眸色微微有些动摇,却一片坦然。<><p><><p> 我看他良久,忽地释然一笑:“我知道,你说那句话并非真心实意。”<><p><><p> 他叹口气,终是卸下满身的防备,伸手轻拥我入怀。<><p><><p> 自我醒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我。<><p><><p> 他略有些嘶哑的声音低低响在我耳畔:“如许,你为何非要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有另外一种人生……”<><p><><p> “因为,我爱你啊。” 我抱紧他的背,面颊贴在他胸口处轻声道,“所以为了和你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即便要我放弃我一直渴望的自由,即便……”<><p><><p> “妖女,在观外勾*引我青云观弟子还嫌不够,如今竟敢明目张胆在我青云观内出现以妖媚之术惑人!今日我便叫你有来无回、横尸于此!”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将我吓了一跳,未及反应一道剑光直冲我劈来。<><p><><p> 子夷下意识地抱着我地转了个圈,自己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防备地背对着那一道剑光。那一击,来人用了七八分力,若被子夷全部承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p><><p> 我下意识想要转回去,却被他紧紧抱住动不了分毫,他面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正心急如焚时,司浩淼突然不发一语地挡在我们身前,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p><><p> “不要——”我察觉他要做什么后,口溢出一句撕心裂肺的呼喊。然而我阻止的话语还未出口,那一剑已然被他尽数承受,他被瞬间击出几步远,稳住身子后却依旧趔趄了几下半跪在地。有血滴从他胸口落下,而他口也不断有鲜血涌出。<><p><><p> 那一瞬像是忽然间被定格,我看着那片血渍,脑一片空白,忽然间想有个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过是在做梦。<><p><><p> 但那地的血渍依然刺得我双眼发疼。<><p><><p> 这是现实。<><p><><p> 子夷半蹲在司浩淼身前想要为他止血,然而收效甚微。<><p><><p> 我腿有些发软,十分艰难地走到司浩淼身侧蹲下,见他胸前一道几寸长、往外不停渗血的伤口,开口,却连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要挡那一剑啊!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伸手妄图堵住那不断从伤口涌出的血,但血却依旧从我指缝不断流出。<><p><><p> “我知道。”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甚至还有余力对我笑了笑,“见他受伤你怕是会心痛难抑……相而言,我受伤便无足轻重。既然如此,倒不如我替他受了……”<><p><><p> “谁告诉你无足轻重!谁准你替我挡剑的?!”我几乎是怒吼着打断他的话语,“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吗?!会因为愧疚和不安一辈子记得你吗?不,不会的!若你这么死了,我下一瞬将你忘得干干净净!让你后悔救了我的命!”<><p><><p> “是么?”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并未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记得我,不过一种本能罢了……”顿了顿叹息一声,“若你忘了,也好……”<><p><><p> 好个屁啊!<><p><><p> 我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冲他吼:“司浩淼,你给我听清楚,我不许你妄自菲薄,自怨自艾!算你觉得我不会在乎,可你爹呢?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p><><p> 他闻言怔了怔,片刻后方苦笑道:“是啊,我爹若知道我这么做,定然会将我关起来再不许我出门罢……但终归我已经这么做了……”他语气低沉几若不闻,有些痛苦地屏息,而胸口不断有鲜血流出。<><p><><p> 见他如此模样,我不忍心再同他硬碰硬,软下声音靠近他:“你别动,我为你疗伤。”<><p><><p> 他却伸手推拒,淡淡道:“不必。”<><p><><p> “我不帮你疗伤,你会死的!”<><p><><p> “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罢……”他喃喃低语,语带嘲弄。<><p><><p>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打晕!”我我忍不住再次拔高音调,怒瞪着他,他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让我发怒。但似乎又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恐惧才能压下来一般。他微微笑了笑,“那样……也好。”<><p><><p> 好好好,到底哪里好了?!他脑袋被驴踢了啊!居然会觉得死是一件好事!我忍住满肚子的火气,不顾他的反对强制性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没法再动。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我却做不到。<><p><><p> 子夷虽然耗费内力给他疗伤,但终归凡人之法太过耗时耗力,效果微弱。此刻他见我要为司浩淼疗伤,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束手站到一旁。我知他担心我的身体,对他安慰地笑了笑,将手按在司浩淼伤口处。<><p><><p> 司浩淼见我的举动,微微有些怔忪,怪地抬眼看我,似乎我这样做很出乎他意料一般。<><p><><p> 我虽觉得不解,却并未多想。而待日后我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后,恨不得拍死以前的我,我以前是有多么天真,多么笨,才会一次次口对口给他疗伤的啊!<><p><><p> 我为他疗伤的间隙抬眼看了看对我出手之人,他一身黑白道袍,已过不惑之年,面容冷肃,周身散发着一股令妖胆寒的气息。手一把青玉剑泛着冷然的光芒,迫得周围的妖物都无法近他的身。<><p><><p> 他像是也没想到自己那一击险些伤到自己的徒弟,而司浩淼又突然出现挡下那一击身受重伤,一时愣在原地未再出手。此刻见我看他方回神,目光在司浩淼的伤口处停留了一会,再次提剑对准我,目带杀意:“刚才算你走运,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逃了!”<><p><><p> 我面色微冷,预备发作时,子夷已然面色冷淡地挡在他身前: “若您再对她出手,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您已然伤及无辜,难道非要我们都死在这里,您才肯罢休吗?”<><p><><p> 他见到子夷这番举动,又说出这番言语,简直怒火烧:“你认为我是为了自己?造成这局面完全是我的过错?”他冷笑一声,“今夜乃是月圆之夜,妖气最盛之时,为师顾忌着你受伤未愈,生怕你会被此处妖物所伤,特意来看看,没想到你却让我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冰冷地从他脸扫过,“子夷,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p><><p> “对不起,师父。”子夷因他的言语面色微动,歉然道,“弟子刚才一时情急说出忤逆的言语,实属大逆不道,师父若要怪罪,弟子无话可说。但是……”他满目恭敬,却言辞坚决道,“此事是徒儿之过,与如许无关。她是担心徒儿的安危才擅闯青云观,并无丝毫害人之心,还请师父法外开恩,放她离开。”<><p><><p> “她将你害成这般模样,你还为她辩解?子夷,你到底还要被她迷惑到何种地步?!”那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面容冷冽如冰,言辞不留余地道,“妖魔之属既然有胆进我青云观,别想活着出去!否则,我青云观的颜面何在!”<><p><><p> “师父!”子夷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拉住,对他而言,此人是师亦是父,和他对抗会受到责罚不说,待他自己平静下来,心内必然也不会好受。若要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我与师父对抗,我做不到。<><p><><p> 司浩淼的伤势虽然凭我一时的妖力维系无法痊愈,但起码能确保他不会因流血过多而亡。解了他的穴后,我方站起身,有余暇同那道人对峙。虽然我不愿见他们师父反目,但并不代表我能对他伤害司浩淼无动于衷。<><p><><p>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道长所言,小女子并不明白,我究竟如何害子夷了,您倒是说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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