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柏语塞。周仓“哼”了声，吩咐严伟：“看来太优待他了，你们给他松松骨头、揉揉指头，好好伺候伺候让他享受。”

严伟收起大针，操起边儿丢的鞭子，要往武柏身抽去。

那武柏没等鞭子落在身便求饶叫嚷，叫道：“亭长！澈君！你可以去俺们里查问！小人那天带伍越去过俺家，里监门肯定会有印象！……，对了，还有，那伍越说要在本亭踩点儿，也许还没远走？说不定便藏在哪个里！亭长，你们可以搜查啊！”

周澈心道：“这厮分明是个软骨头，却不肯改口，难道真有其事？”

初想觉得不太可能，百万、甚至可能千万的案子，放在哪儿都是大案，那黄家虽鱼肉乡里、纵横郡，可是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么？敢打劫北来马商？下手盗劫值钱百万、乃至千万的良马？但转念一想，还真没有准儿。

周仓开口：“记得前几年不有桩案子，也是盗劫良马的，被劫的马匹价值三百余万，据说是一拨轻侠所为，至今尚未破案。难道那桩案子是黄家做的？不过那案子的发生地点不在颍川，也不在汝南，而在颍川北边的陈留郡。”

周澈瞧了瞧严伟又惊又喜的表情，问道，“阿伟，你什么想法？”

严伟丢下鞭子，两眼放光地抢着说道：“如今市价，耕马、车马一匹万余钱；良马一匹四五万！二十匹良马，值钱百万！咱们若报官寺？这不是大财货，是一桩大富贵！”

周澈沉吟不语。

严伟见他只是沉吟，有点着急，说道：“仓君！澈君！多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去年，俺听说汝阴县东门亭的亭长被拔擢为了县左尉。左尉，那可是县长吏、是命卿！他凭什么登此高位？只不过因为格杀了几个劫贼！而那帮劫贼劫的货物还不到十万钱。黄家吃了豹子胆，下手是百万，咱们要将此事报到官寺？……，亭长和澈君！岂不一跃过龙门？”

“那黄家称雄郡县，便算此事是真，你敢坏他的好事？”

“此事若真，黄家必受严惩。被打死的老虎吓不得人！”

不知该说严伟胆儿大，还是该说他利令智昏。

周澈问武柏：“你说那人来咱们亭踩点儿，黄家可是打算在本亭动手么？”

“应该是的。”

“那北来马商具体何日会到？”

“这个，小人不知道了。”

周澈不再问他，转身出了犴狱。周仓、严伟紧随而出，周澈问周仓道：“元福，此事如何？”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现在都不是合适报的时候。”周仓想了想道。

严伟面面相觑：“此话何意？”

周澈当然不会告诉他，一来他仍对此事存疑，二来算此事是真，他也不打算报县君。

“不过，……。”他想道，“若真有此事，倒是可以做些章。”

这些话不能明面说出来，他与严伟还没亲近到可以直言相告的份儿。他笑道：“若此事是假，咱们报后，岂不既得罪了黄家，又给了县君一个不好的印象？”

“那怎么办？”

“当然是要先查清楚了。……，这样，你留在亭值班，仓君一人出去，往亭各里去看一看，瞧瞧是不是真有外来人借住。如果有，便悄悄地打听了姓名，回来告诉我。”

周仓、严伟大喜，说道：“真是谨慎，正该如此！”

今日所谓的“操练”一如前两日，还是蹴鞠。周澈的心思不在这边，等两场赛踢完，当面发放过奖励宣布解散，准备走时，被一人拦住。

“澈君。”

“噢？”

“在下博，……。”

“原来是君。”周澈打断了他的话，“我亭有事，须得先回。君有何急务么？”

“……，没有，只是澈君来后，在下一直不曾拜见，实在失礼，故此想请澈君拨冗，赏面饮杯浊酒，以此当作在下的赔罪。”

“多谢了，今天不行，改日再说罢。”

博立在原处，看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道：“观他行色匆匆，不似推辞。‘亭有事’？这几天除了操练外，亭部里风平浪静，会有什么事儿？……，莫非有官要来？”猜了片刻，摸不着头脑，本欲叫随行的大奴去打听一二，转念一想，“我本是为赔罪而来，若被他将‘打听’误会成‘打探’反而不美。罢了，既然他今日有事，那改天改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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