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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坟前祭祀

此时李宅里已恢复平静。虽然夜里那场火让明筝受了点惊吓,但喝下萧天留下的草药,很快恢复了精神。老夫人和老管家叫上阿福,几个人合力打扫完院子,就听见前面传来叩门声。

阿福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玉面白袍的美少年,少年拱手一礼道:“在下柳公子书童云蘋,奉公子之命前来接明筝姑娘。”

闻声赶过来的老管家认出云蘋,问道:“柳公子接明筝姑娘所为何事?”

“我家公子今日带明筝姑娘到妙音山祭奠。”云蘋回道。

从后面走过来的李氏听到此话点点头。明筝自回京还没有去妙音山祭拜过父母,本想这两天带她去,家里又出了这档事。

院中的对话正房里的明筝听得一清二楚。她身上所中山茄花之毒已消褪,又迷迷糊糊睡了许久。醒来时姨母把昨晚的事都告诉了她,又听姨母说萧大哥去拜访本家了,还邀请她们去小住。想到以后萧大哥将离开这里便有些遗憾,正躺在床榻上独自发愣,听见他们的对话,她急忙披上披风走出来,道:“云蘋,我宵石哥哥呢?”

“明筝姐姐,”云蘋亲昵地跑过来,“咱们快走吧,我家公子先行一步,他在妙音山等你,马车就在外面。”

李氏和老管家急忙给明筝收拾了几样祭拜用的香烛和果品,打到包袱里。明筝换上一袭白色裙衫,挽着包袱跟着云蘋走出小院。

此时,门外传来鼓乐铜锣之声,阿福一个箭步跑出门外,只见一支披红戴花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门前经过,停在门前的两轮简便马车被挤到墙角。这支迎亲队伍还没走过去,打对面又传来一阵鼓乐铜锣之声,又一支迎亲队伍热热闹闹走过来。瞬间,街坊邻居都闻声而出,小巷里顿时变得熙熙攘攘,热闹异常。

明筝跟着阿福走出大门,李氏和老管家也跟着走出来。云蘋跑到墙角安抚被挤得脾气暴躁的马,伸手抚摸着马鬃,马打了几个喷鼻,算是稳住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呀?两家都嫁女?”李氏懵懂地问道。

“啥好日子,按黄历今儿不宜婚娶。”一个街坊说道。

“那为何都赶着这个日子?”李氏直摇头。

“嗨,”一个老汉插话道,“现在还论什么日子,赶在选秀前把闺女嫁出去最要紧。”

“眼看着宫里选秀风头正紧,谁还敢耽搁呀?”另一位街坊回头说道,“你们没看见,宫里的公公都跑出来四处奔走,要是让哪个公公盯上了谁家闺女,嫁都嫁不出去。”

李氏听到此言,诧异地与老管家面面相觑,李氏焦虑地说道:“怎挑这个日子把小姐接回来呀。”

老管家忙安慰道:“萧公子说要带你们去城外住几日,我看正是时候,等这边风头一过,我再去接你们。”

“也只能如此啦。”李氏在人群寻找明筝,看到阿福拉着明筝跑到吹响器人群里,忙递眼色让老管家去寻来。

明筝和阿福跟着老管家回到李氏面前,李氏照着阿福肩膀就是一巴掌:“你个缺心眼的吃货,真不让人省心,回屋干活去。”阿福向李氏做个鬼脸,跑进宅门。

“明筝呀,你路上可要处处留心,我合计过了,等萧公子一回来,咱就跟他到城外躲些日子,等这边选秀风过了,再回来。”

“姨母,全听你的。”明筝急忙应允。

此时,两家接亲的队伍纠缠相持了半天,各家管事的大嗓门吆喝着,一些迎亲的人仍是跟错了队伍,走出半条巷子发觉不对,掉头往回跑。巷子里的街坊哪看过这等热闹,跟着起哄:“别走错丈人门了。”

一阵混乱过后,两支队伍吹吹打打相继远去,巷子里看热闹的街坊也渐渐散了。云蘋拉着那头燥的要撞墙的枣红马,把马车拉到门前,明筝挽着包袱跳上马车,老夫人跟上去,又是一番嘱咐,马车才驶离了莲塘巷。

云蘋赶着马车出了西直门,上了官道,路上车马不多,很顺畅。一路上云蘋专心赶车,连一句话都没有。

明筝感到很奇怪,这与那日见的云蘋判若两人嘛,明筝细看云蘋面色,发现才短短几日不见,他不仅消瘦而且神情阴郁寡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蘋,是不是那日大火,你家公子为难你了?”明筝问道,他深知宵石的古怪脾气。

“没有,谢谢姐姐挂念。”云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家公子对我很好。”云蘋笑着回头看了眼明筝,但被明筝一眼识破,云蘋说的不是实话,他眼里深深的恐惧把他的处境暴露无疑。

看着身边这个少年,她有意想帮他,却不知如何做,只能安慰他道:“云蘋,如果有事,就来找姐姐。”

云蘋扭头,开心地笑着点点头。

妙音山山势平缓,山下有一潭经年积雪和山中泉水汇聚的湖泊。此时在早春的阳光下,一些冰封的水面开始融化,可以听见冰层下潺潺的流水声。

云蘋勒住缰绳,马车停下来。明筝探身出来,惊讶于这片难得的好风景。

“明筝姐姐,就在湖面上的山坡上。”云蘋道。

两人沿着湖边一处石阶,往上面走。走过二十几级台阶,来到一片平地,四周遍种松柏,在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个坟冢,光秃秃并无碑文。坟冢前站立着一个人,身披白色大氅,一动不动凝视坟冢。

“宵石哥哥,”明筝向他跑过去,跑了几步,脚下仿佛被重物绊住,眼睛盯住面前的坟冢,瞬间面白如雪,悲戚欲绝。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面对父母的坟冢,昔日偌大的尚书府,上百的家眷,都随着那场浩劫烟消云散,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悲痛。

做为罪臣,能在京师之外山青水秀之地拥有一片净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就是身边这个文弱书生。明筝心绪难平,百感交集,她面对柳眉之后退一步,双手过眉,双膝跪下,头重重地叩到地上。

“明筝妹妹,何以行如此大礼?”柳眉之上前搀扶。

“代父母及族中亲眷,叩谢宵石哥哥。”明筝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即是你的高堂,也是我的亲人,何况还有我父亲,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柳眉之扶起明筝,也暗自神伤起来,毕竟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痛。

明筝把包袱中香烛果品,一一摆到坟冢前。兄妹俩人跪下叩拜,明筝眼里的泪水已被擦去,她望着坟冢,神色坚定地道:“爹、娘,孩儿不孝,直到此时才来见你们。如今孩儿已成人,你们所蒙之冤,孩儿定要为你们讨个公道,让你们见到昭雪的那天……”

柳眉之侧目望着明筝,身旁的少女已褪去昔日的稚幼和傲娇,那个被尚书大人视为掌上明珠的李如意,在六年的流亡中已然脱胎换骨,变得连他这个一同陪她长大的兄长都认不出了。就像一朵莲池里的莲花,从污泥中破土而出独自开放,明艳得让人目眩……

“宵石哥哥,你怎么了?”明筝见柳眉之呆呆地望着自己。

“想起了以前的事……”柳眉之忙收回目光,温柔地一笑。

兄妹两人在坟前祭拜礼毕,返身走到山崖前,这里视野开阔,景色宜人。

“明筝妹妹,此番请你来,还有一事,”柳眉之看着明筝说道,“伯父案子的真相,我已查明。”

柳眉之说着,伸手拉下头上兜盖,今日他没有拌女装,一袭素色长袍,越加显得清秀俊朗。听到他提及父亲案子,明筝一颗心骤然一惊,这些年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件事。

柳眉之眼望山间,面色平淡地说道:“那一年,山西河南遭百年不遇的旱情,颗粒无收。伯父身为工部尚书深知灾区民众疾苦,便上疏请免灾区徭役。不几日,皇上竟然恩准。有了这道旨,伯父立刻下令工部释放灾区工匠,免除差役。这件事是工部侍郎王瑞清督办。可是,一心攀附王振的王瑞清,非但没有免除徭役,还强行征更多工匠,并将官府的木材、石料等众多官家的建材私自用于给王振盖外宅,最后并把罪行栽赃到伯父身上。这便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工部尚书贪腐案。可叹伯父一生清廉却落得被小人陷害,株连九族的下场。”

明筝知道父亲是被冤屈的,没想到冤屈至此,顿时泪如泉涌,悲愤填膺:“难道朝堂之上,竟无人肯为父亲鸣冤吗?”

柳眉之一声冷笑:“三法司谁不清楚伯父冤情,但官情纸薄,他们只想自保。”柳眉之回头,缓缓走近明筝,“我之所以苟且活到今日,就是要报此仇。”

明筝望着柳眉之眼中跳耀的火焰,心中一热,“宵石哥哥,我误会你了,我还埋怨过你为何自取其辱待在长春院。”

“傻妹妹,我只有待在那种地方才有机会接触到朝堂上的人,你我一介草民,如何能查明当年的案情呀?”柳眉之苦笑道,“你可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愿意。”明筝飞快地说道,“不瞒哥哥,明筝此番回京,就是要为李氏一门报仇雪恨。”

柳眉之点点头,他满意地望着明筝道:“要对付王瑞清并不容易,他背后是王振那个大太监,如今他在朝中正得势,皇上是他自幼陪伴长大,很信任他,而王振爪牙遍布朝野,他最得意的心腹有两个,一个是东厂督主王浩,另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宁骑城,有道是择主必先断足,要对付这几个人,单凭咱们无疑于痴人说梦,还要从长计议。”

听柳眉之如此一说,明筝脸上一寒,心已凉了半截。

柳眉之见明筝不语,急忙说道:“难道妹妹害怕了?”

“岂是害怕?只是连仇人的面都见不到,毫无用武之地?”明筝紧蹙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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