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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浪儿

然而,奚伟没有想注意到的是,就在他的爷爷病逝的前几天,他的母亲又诞下了一个孩子,是谓奚伟的血亲弟弟;

奚伟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有了个弟弟,是因为这个弟弟是出生在城市里的,而奚伟则在那片大山里,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当然,也因为那个年代所谓人口生育管理局那灭绝人性的管制,导致所谓有二胎超生,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人口生育管理局给拉去堕掉,哪怕是已到足月出生,也会被人口生育管理局给扔尿桶里给溺死;

当然,那是建立在没有钱去交所谓罚款的前提之下的,如果有够钱钱交所谓罚款,那别说二胎超生,那是随便生;

或许吧,奚伟的父母在外多年,还是有挣到钱钱的;在奚伟的弟弟出生后,他的母亲带着弟弟跟村里老家带孩子;

奚伟没有了爷爷,却多了母亲和弟弟;

奚伟因为祖父的病逝,似乎也不再那么的压抑,脸上有了笑容,与同龄人的玩耍也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的被嘲笑;

然而,这样的时间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奚伟的母亲带着弟弟回到所谓的家之后,奚伟才发现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如果说有改变的话,那只有他的母亲那正值壮年比之已年老的爷爷对他的毒打,其力度来得更重,也让奚伟更加难以逃脱;

奚伟的母亲带着弟弟回到所谓的家之后,奚伟依然承担着家里所有的事,也包括洗尿布,以及那从来不缺少,或是早已平常的毒打,甚至连他母亲毒打他时口中那些钱钱钱的说辞都与他的爷爷一个模样;

暴力,家务勾成了奚伟的童年记忆里的家;

或许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奚伟对那家庭暴力的承受度也变得更加难以承受;

奚伟十二岁那年的夏季,那时的奚伟已所谓的小学毕业;于是乎在那个夏季里,奚伟从他母亲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继续上学所需要的钱钱的花费,或许也因为这个,奚伟受承受的暴力更多,他的母亲似乎不需要理由,或是因为钱,随意心情而毒打奚伟;

十二岁的孩子,倒懂事不懂事的;而对奚伟来说,或许吧暴力的童年,被同龄人的孤立,独自默然的哭泣,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思考什么呢?钱?无理由随心情的毒打?还是比之于他两个弟弟与他的区别?或是比之于村里其他同龄人,虽然可以说没有他们所谓奚家屋富裕,但却比他奚伟过得好很多的生活状态?

奚伟十二岁那年的夏季,很平常的一天;奚伟一如往常一样的做好饭菜,然跟那儿喊他的母亲吃饭;

那时的母亲还跟家里所谓带孩子,住在新建的所谓楼房里;所谓楼房,是奚伟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回来修建的,也是村里的第一间所谓楼房,但是奚伟却一天也没有住过;

那年的所谓楼房修建好之后,奚伟的父母将门锁上,就又外出挣钱了;过年时回来,奚伟的几个叔叔婶婶倒是进去住过,奚伟的爷爷也去住过,而奚伟在过年时,或者说父母在家时也不需要睡柴堆儿,可以睡爷爷住楼房后空出的那一间床;

一天也没有住过的所谓新楼房,当奚伟的爷爷病逝之后,奚伟算是有个相对稳定的房间,虽然新楼房没有他的份,却比柴堆里要来得强;

当奚伟的母亲带着弟弟在家时,他的母亲带着弟弟住在新楼房里,奚伟住在那茅草房里;

那天的奚伟做好饭菜,跟那儿喊着他的母亲吃饭,只是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奚伟就继续喊;

是的,奚伟不敢一个人先吃;曾经某一次因为喊母亲吃饭没有应答,奚伟就与奶奶先吃着;而当奚伟的母亲下楼吃饭时看着奚伟居然先吃着,跟那儿顺手就是将碗砸在了奚伟的头上,自然也免不了再多一次的头破血流;

有了所谓经验教训,奚伟再不敢自己先吃饭,再怎么饿着,也得等着母亲下楼;

那一天奚韦呼喊着母亲吃饭,喊了很久,他的母亲终于是下楼了;而当他的母亲下楼后,看着奚伟,顺手的就用手中的钥匙串砸在奚伟的头上,自然又是一次的头破血流;同时还说些什么叫丧啊,不晓得个人先吃吗之类的话;

奚伟的母亲一如以往的看不见他的头破血流,自顾抱着弟弟吃饭去了;

奚伟没有吃饭,就那么的站在那里,或许吧,奚伟心中的痛比头破血流要来得疼痛感要强烈得多;

长到年只十二岁的奚伟,自有记忆里的四岁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到时年十二岁,那头破血流的次数,连他自己都已记不清楚;

心中的疼痛比之头破血流的疼痛,或许来得更加的严重;

在奚伟的记忆中,除了爷爷奶奶对他的不待见,他的父母对他也同样不待见;

在奚伟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在场镇上的那个所谓熟人开的馆子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同村的邻村的,或是但凡是能打个照面的人,都可以在那馆子里吃饭,而饭钱则由奚伟的父亲结账;

在奚伟的记忆中,每当这个时候,却并没有他的份;其他人可以在馆子里吃炒菜烧腊鱼肉,而他只有一两小面;

在那个年代,小面一碗二两只要一块钱,一两五毛钱;而炒菜烧腊鱼肉,那自不用说,要贵上许多;

奚伟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可以炒菜烧腊鱼肉,而他只有一两小面;或许吧,奚伟听过很多次关于他的爷爷和他父亲的那么些说辞;

比如说他的爷爷对外人比对自己人好,好吃懒做,极度自私,视钱如命,只有钱没有感情,好面子的可以为别人花钱而极为大度,自己人连盒火柴都买不回家,连救命药都买不回来;

身为男人,却像个女人一样的斤斤计较唠叨,小心眼,说话阴阳怪气;在家那是强悍无匹,而在外则是所谓煨萝卜的煮萝卜,软弱到极点;而他的父亲那真是他爷爷的种,两个人几乎一模样一样,不是指外貌,而是指行为;

或许吧,在奚伟的记忆中似乎真像那些闲话说的一样,他的铅笔永远都买不回来,煤油永远到别人家借,连生火做饭用的火柴也买不回来,就那么卷根草纸让奚伟却别人家借火;

口中永远是以钱字打头,对他奚伟动辄打得个头破血流,而对外却总是闷不吭声,亦如奚伟七岁时被那成年人打得一周下不了地,结果却只打骂奚伟花了钱,而不敢去找那人讲理;可以在馆子里开流水席让别人吃,却只给自己的孩子一两小面;

或许在奚伟的记忆中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在奚伟爷爷病重时,他的父亲有回来家,带着奚伟一起赶场;却也只在奚伟转身之间,父亲就已找不见终影;而奚伟就跟原地一直等天黑也见不着人,最后只有自己摸黑回家;

当奚伟回家时,却看到他的父亲正跟家里吃饭,有鱼有肉;而奚伟呢,一整天都已水米未进;

或许吧,对那时的奚伟来讲,他不知道是父亲扔下他自己走了,还是奚伟自己走丢了;

后来的奚伟知道是父亲扔下了他,因为当时他的母亲怀着孩子,所谓超生的后果很严重,怕遇到镇上那人口生育管理局的人,或者说是看到一眼镇上的人口生育管理局的人,然后就躲掉了,将奚伟一个人扔在那儿;

无谓怎么样,就算奚伟自己走丢了,那做父亲的却都不需要找孩子的,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有鱼有肉有酒的吃着喝着;

或许吧,奚伟真的只是个野物,随时可以抛弃的野-种;一如奚伟记忆中那次跟镇上送父亲外出所谓找钱时一样;

那一年奚伟九岁,那一次他的父母再次的外出挣钱,那一天又逢场,奚伟想赶场也想送他们,也就一起到了镇上那唯一的车站;

那天的车站外,奚伟与父母站在马路边上等候车的到来;就在那个时候,有一辆货车似乎突然失控,径直的冲向奚伟和他父母所站的位置;

奚伟似乎已经吓傻掉了,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反正总之呢,当奚伟反应过来时,他还站在那里,至于那辆货车怎么回事,奚伟也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扔下他已跑到了那路边的馆子里,躲得远远的看着他;

或许吧,奚伟那时候知道了被抛弃的感觉;生死之间,父母扔下了他;后来的奚伟长大成人之后,每次在新闻上看到父母为了保护孩子而导致自己的死亡,奚伟都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天下父母心的伟大,奚伟并不否认,只是他自己遇到了那所谓凡事皆有例外的那个例外;

十二岁的那个夏天,当奚伟再次的头破血流;

或许吧,奚伟的承受力已到了极限,或许是想了很多很多;然后,想得通透了,或是打破头也想不明白,奚伟只是离家而去;

或许吧,他奚伟真的只是个野物;

既然是野物,那还做什么家畜;

奚伟选择了离开,离开时奚伟就如同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差不多;

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奚伟一丝没挂,光条条的来;离开的时候,奚伟没有衣服,也没有鞋;或许吧,那个时候的那片大山里的孩子大都这样,当天气进入夏季之后,就不再穿衣服和鞋子,是为节约;

当然稍有富裕些的还是会给孩子一双凉鞋,毕竟那地面上还是烫脚的,只是他奚伟却从来没有穿过凉鞋,因为他没有;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成年后的奚伟也从不穿凉鞋的原因吧;

那天奚伟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光着上身,脚上没有凉鞋,更谈不上钱,就那么一条夏季短裤;脑袋上是血浆与头发凝固在一起的,用奚伟的话讲叫毛血旺;脸上,光着的上身,全都是血迹;

奚伟就那么的离开家,却并不知道要去哪儿,反正就跟着路走,直到奚伟昏倒失去意识;

当奚伟醒来时,最先看到是公路上奔驰而过的车辆,也看到很多的汽车轮胎,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奚伟醒过来后,知道他是昏倒在了公路边上,而救他的人是公路边上的一个修车行;

那人问了奚伟很多的话,但奚伟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是问不出什么,而奚伟身上又满是污浊,原本头上脸上身上的血迹,在奚伟那跟着路走的时间里,早已被路上的灰尘给沾染,那时的奚伟就是个所谓泥猴;

是的,那是修车行的人帮奚伟清洗时,奚伟自己跟镜子里看到的;

或许吧,那也是奚伟第一次跟那么大块镜子里看自己;

镜子里的奚伟,矮小瘦弱,混身灰尘与血亦夹杂的污浊,已没有了个人样儿,或者说是奚伟看到了那村里人经常所说的泥猴;

是的,那时的奚伟就像个猴子那样的又矮小又瘦弱;那时的奚伟还不太懂得一个男人的身高对自已的影响,也不明白身高有什么意义;当然,后来的奚伟到是明白过来,因为在成年之后的奚伟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也就不难想像只十二岁的奚伟那幅泥猴模样有多么的贴切;

一米五的男人,是谓三寸丁,枯树皮,三级残废;

清洗之后,那修车行的人还给奚伟买了几个面包,还有一盒奶;那也是奚伟第一次吃这些曾经只能看,不能碰的东西;或者说在以前这些东西奚伟只见过他二叔的孩子吃,是他那什么也买不回来的爷爷,却记得买回来给孙子的东西,只是没有奚伟这个孙子的份;

或许真的是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两个孙子,一个是谓掌玉一个尿泥;

在奚伟第一次吃过那面包牛奶之后,那修车行里人的问话,奚伟也终于有了话说;

据奚伟说是他要到江州城里找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去江州城里找他的父亲呢,因为他的爷爷病重起不了床,而家里只有他跟爷爷两个人,是爷爷让他去江州城里找父亲的;

修车行里的相信奚伟所说的话,因为奚伟还是个孩子,也因为那一身的污浊,看着奚伟可怜,而奚伟的可怜又与他所说的话能对得上;

话能对得上,但这么个小孩子一个人跑江州城,那自是有着问题的;其实也就是看着奚伟年龄小,一个人跑江州城,能不找到他的父亲住址之类的;而奚伟自说知道的,因为他跟着父母一起去过的;

这样也就没有什么破绽了的;当然,奚伟的话是谎话;或者说,年只十二岁的奚伟,口中那是谎话张口就来;因为在以往的那些年里,他的爷爷奶奶父母叔婶们,对他所做的所想要的都必需要给出一个理由;

只是有时候并不是事事都有理由的,特别是孩子跟外面玩耍得回来晚了也需要一个理由,而这样的理由,奚伟不知道有为什么有什么理由,于是乎就是一顿毒打;慢慢的在那找不到理由的毒打中,奚伟也学会了找理由,或者说编谎话,到奚伟十二岁时,那谎话说得已极为顺溜,所谓已炉火纯青,都不需要过脑子编,那是张口就来的;

奚伟的谎话换来了那个修车行里人对他的同情或是可怜,然后帮他拦了一辆开往江州城的长途客车,并为之付了车费,也与司机些交待了些话,还买了些面包饼干之类的给奚伟路上吃;

奚伟用谎话骗来了吃食路费,或者说奚伟用谎言第一次的尝到了甜头,那么自然应该就这样的谎话连篇的骗下去;但是,奚伟却并没有将那张口就来的谎话变成习惯,也没有由此去讨生活;

相反,自那之后的奚伟,几乎从不说谎;

或许吧,是因为奚伟有精神疾病,让他不敢面对人,恐惧与人说话,所谓张口就来的谎话,只会让他混身冷汗如雨,如芒刺在脊;亦或许是,当年的那些好心人让奚伟不想再编谎话;

奚伟到江州城后,胆小懦弱又不敢跟人说话,虽然年十二岁,却又瘦弱得与年龄不相符合,虽然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所谓童工的说法,只是奚伟却找不到工作,也不敢去找所谓工作;

没有工作,奚伟却要填肚子活下来;

时年十二的奚伟成了流浪儿,因为他看着有人跟那儿垃圾堆里翻废品,也看到似乎个头儿身子与他大小差不多的孩子跟那饭馆的潲桶里翻吃的;奚伟有样学样,也跟潲水桶里找吃的;也就成了是谓流浪儿,只是奚伟发现流浪儿似乎还挺多,心中难免会想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的那个所谓家那样,其他人有也这样的;

奚伟那流浪儿的生活持续了大概半年,在那半年的时间里,奚伟也认识了一些其他的流浪儿或是流浪汉的所谓成年人,虽然奚伟不说话,却也混到一堆流浪汉儿的群体中;

在那段时间里,奚伟也知道所谓流浪汉儿,并不只翻垃圾吃潲水桶,他们也会偷窃抢劫,年岁大的还会干那强女的事;

流浪汉儿的群体中也是有区分的,比如奚伟这类孩子跟外翻垃圾回来,得交给那么个所谓头儿去卖,如果奚伟敢自己所谓私下卖掉,那就会被毒打一顿;而那所谓的头儿,从来不去翻垃圾的,也不吃潲水桶里的东西,靠着其他人翻回来的垃圾换钱,或是偷抢回来的钱物,每天的有酒有肉的;

只不过虽然是每天的有酒有肉,却还是跟流浪汉儿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外表上还是所谓邋里邋遢的流浪汉的样子;

奚伟这样的流浪儿就悲催了的,那所谓头儿,在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他些干净的食物,也就是所谓包子馒头之类的,酒肉是想都不要想的;不过呢,他们并不乞讨,只翻垃圾堆潲水桶,干偷抢强女这些事;

或者用那所谓头儿话说,他们是流浪汉,不是乞丐;我们捡废品卖,我们抢人,我们偷东西,我们是流浪汉;乞丐是要饭的花子,这叫区别;流浪汉去像乞丐那样讨饭吃,那叫踩过界,也就犯了规矩;

江湖规矩懂吗?奚伟不懂;

奚伟不懂什么江湖规矩,只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所谓生活,因为这样的生活与他在那片大山里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自己找吃食填肚子,一样的被人动辄被人打骂,一样的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流浪儿的生活是被外人打得头破血流,在那片大山里却被父母血亲的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流浪儿的生活持续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奚伟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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