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很挣扎，嘴唇哆嗦着，眼神闪动着，似乎是心里已经相信了某些判断，但嘴却怎么也不敢承认。

“不会是假的，我可是花了四百万，他不会骗我。”

“这和多少钱有关系么？”付芊芊责问道：“每年被假古董骗到的人可不在少数，你被骗太正常了好不好。”

“芊芊！”一个严肃的声音呵斥道：“怎么说话的，何叔叔那是长辈。”

敢骂女神的，要么是男神，要么是女神她爸，现在的情况自然是后者。

一个脑袋央几乎秃光的年男人拍了拍付芊芊的脑袋，将她拽到了身后。

这男人应该是付博生，从他的摸样看来，年轻时一定非常帅气，只是秃了顶又大了肚子后，除了凶别的特色了。

看起来，那个程宽反而更像他的儿子。

有个这么凶的副校长在此，可怜的学长学姐们，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好像被凶的是他们一样。

“老何，我说你玩古董也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也没学乖呢？这么大的手笔也敢下？”

“我这不是相信他么。”姓何的年人满脸苦涩，可怜巴巴地看向付博生道：

“这真是假的？怎么会呢？印章、裱纸都没问题啊。”

“印章没问题，可裱纸却大大的有问题。”付博生拍着桌的一副水墨画痛心疾首道：

“看东西不仔细，这么大的破绽怎么都发现不了？才一百多年，裱纸怎么能是这个颜色？你这张纸怕是三四百年的老东西了。”

“三四百年？”胆子略大的林洁小声道：“那不是更老一些，不是说越老越值钱么？”

“没错，越老越值钱！”付博生的耳朵显然很好用，大声回道：“可那也要看东西，三百多年前，算是焦秉贞的画，扯下裱纸来贴这幅龙虾图，那也能大大地赚回票价了。

更何况，这裱纸顶多是些库存太久的压箱货，用都没用过拿来制作赝品了，当真是大大地赚了一笔。”

付博生的脾气这下真是让所有学生们看了个通透，也包括付芊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只是这个女儿显然父亲更懂怎么搞好人际关系。

可怜的林洁被吓得连连后退，在付博生的注意力又回到那老何的身后，转头便跑掉了。

“钱钱钱，知道钱，好好的艺术都被你们这帮钻钱眼的给糟蹋了。”付博生骂骂咧咧的坐回座位，老何反而安慰起他来：

“老付啊，年轻人嘛，想想钱也正常，没钱还谈什么艺术？饭都吃不饱咯。”

“哼。”付博生的枪口立刻倒转。“还不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闹的，一幅画四百万，谁不想抢你一下？冤大头的钱，真是不抢白不抢了！”

“好好好，我为富不仁，喝酒喝酒。”老何显然是非常了解付博生脾气的，虽然骂的厉害，但实际也真的是为他好，四百万不算什么，但经验和教训可是什么钱都买不来的。

结果这样，一幅花了四百万的龙虾戏水图，像街边货一样丢在桌子，四个人，谁都没去多看一眼。

好吧，土豪的世界无人能懂。

被打击坏了的学长学姐们，纷纷自觉离开了包厢，付芊芊倒是还过来留了一下，不过付博生在此，谁也不会留下自讨没趣了。

越瑶也回去了，只剩下越成功还盯着那幅画在看，浑然不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龙虾戏水图》，齐白石平生最喜欢的，是画些鱼儿、小虾，还有虫子，每一幅流传于世的画作，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越成功其实并不懂画，但被椒图附过身后，他的艺术细胞似乎得到了某种开发，看画依然不懂，却已经可以欣赏，至少这幅画他觉得很是好看。

很怪，他这突兀，甚至有些无礼的行为，却没被包厢的任何一人斥责。

付博生和老何喝着酒没说话，付芊芊则骨碌碌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程宽，他那双眼睛里，除了凶还是凶，什么别的也看不出来。

“看那么久，能看懂么？”

突然，入神了的越成功被一个声音叫醒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在别人的包厢里呢。

“看不懂。”他下意识地这么回答，然后心里边暗叫遭了，因为问话的是付博生，也是他以后的副校长啊。

“哦？看不懂还看这么久，看出什么了？”付博生的表情看不出摸样，像是盖满了雷雨天之前深沉的乌云。

“好看。”越成功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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