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闭眼长叹一气道:“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是撑不了多久了。娘现下唯一的奢望,便是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你拜堂成亲,如此,娘在九泉之下也便无憾了。”
“可眼下见娘这般病重,孩儿哪还有心去思索儿女之事,即便是孩儿有心,亦难保他女儿家知了娘之状况会心怀忌讳,不敢答应这门亲事……”
“我的傻孩儿当真是傻,娘有病,岂能让他女儿家知道?待你拜了堂成了亲,她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岂能悔婚不成?娘虽是身子骨弱,然即便是拼尽老命,亦要将你大喜之日撑过去,绝不允出现丝毫差错。”李氏见长风泣而不语,忙又问,“怎样,你可否了了娘这心愿?”
长风低头擦干脸眼泪,犹豫片刻,只得问:“娘可有心仪之儿媳人选?”
李氏这方喜道:“那日来我家的杨员外不是说他有一未出嫁的女儿吗,娘前些时日去打听了一番,竟听说这姑娘当真不错,容貌德行皆是极佳,与你再般配不过。你看……娶她可好?”
长风这便一思索,想杨家乃富贵之家,而杨伸亦乃德高望重之辈,其女定也如母亲打听的那般,若能成为杨家女婿倒是极好。便当下点头道:“好,孩儿答应母亲便是。”
李氏见此大喜。
既答应了李氏,长风自不敢耽搁,便于第二日请了一媒人前去杨家说亲,竟是一说即。遂不日后送去丰厚彩礼,成功将亲事定下。又过了十五日,便与那杨伸之女杨艾奁拜堂成亲,结为了夫妻。
既见儿媳进了门,李氏之病当然是不治自愈,竟是终日精神饱满,喜得合不拢嘴。长风见此,不免惊异之至,问至李氏缘由,李氏便笑道:“定是我儿之喜事冲淡了歪风丧气,将娘的病治好了。”长风听罢竟也大体信了,未去深究。
再说那杨艾奁,因生长于富贵之家,从小自有些娇生惯养,性格含几分乖张任性,而模样正如其性,似艳带刺之月季,虽说不是美若天仙,却也非庸脂俗粉。
尽管如此,但自她踏入殳家起,长风待之仅如待一宾客般,过于谦卑有礼,少了夫妻般的亲密感。艾奁以为长风对自己心怀不满,便受不了这气,竟是心生怨恨,表面装得和气,却是激流暗涌。故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关系若隔天河。
时殳府有一管家,姓董名庭殊,年约三十,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秀。艾奁见了他,不禁春心荡漾,竟生不忠长风之意,对其屡屡出言调戏,弄得庭殊心痒痒。庭殊本乃安分守礼之人,最初加之由于心存恐惧,便是慎言慎行,后来渐渐地,言行竟也不知检点。两人关系故是暧昧不清。
长风生意事务繁多,常常需往外地运送货物,以往皆是差人前去,然最近又来了一桩,因所涉物资巨大,他方决定亲自押送。
这日与母亲、妻子共用早食,便是言了此事,道是一月之后方能返回。饭罢便匆匆离了家门。
自打入殳府起,若柳便日日主责服侍长风一事,既长风成亲,她自是须连同艾奁一起伺候——当然,并非她一人伺候。
这日夜里,府需打点之事皆已打点好,艾奁便命包括若柳在内的丫鬟们回屋歇息。既回到居处,若柳这方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观音坠饰不见了踪影,这坠饰乃是她爹与她的唯一遗物,自是贵重无,岂能丢失。于是将居处寻了个遍,终未见得其踪影,便想许是方才归来时掉落在路了,忙回去一路挨着找寻。
这般寻至艾奁房边,方一拐角,竟见一男子正偷偷摸摸进入艾奁房间,吓得一个失魂,忙捂嘴躲回了墙角一侧。她自是猜到了那男子便是董庭殊,一因她对其背影再熟悉不过,二因她平日里也不少见得董庭殊与艾奁之暧昧举动,然却未曾想到二人竟这般胆大,竟趁着长风离去之时在其房间私会。
为了验证自己猜测,若柳决定亲眼看个清楚。尽管此刻她的心已如不止被敲打的铜锣一般跳个不停,腿脚亦是发软,但仍是努力鼓足了勇气,缓缓朝那房间的窗边行去。待行了两三步,脚下忽地“哗”的一声,却是踩着一硬物,心猛地一个寒颤,便想应是自己掉落的坠饰,然却因心极度害怕而无心意去捡,只挪开脚继续行去。
终至了窗前,竟听得房间内一男一女之嬉笑声。遂小心将窗户纸戳了一洞,一眼朝洞内一看,果见那董庭殊与杨艾奁在床头卿卿我我,吓得心一个霹雳,腿脚竟是失控得连退三四步,直“嘭”的一下,整个身子撞在柱子。
“谁!”房间内当下传来艾奁的声音。吓得若柳扭身便跑。
这一夜,若柳几乎未曾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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