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最近老发现苓儿在房间里写什么东西，而且一写便要写许久，没人叫她竟也不知道停下。你是不是又对她说过什么啊？”

乜子诚笑道：“我能对她说什么啊？她想写让她写，只要不耽误家务事，也没什么。”

见丈夫竟丝毫不急，钱氏不由愈发严肃道：“你且告诉我，苓儿这样到底是不是受了你的影响？”

“嘿！这苓儿的事你该问她啊，为何要将我问个不舍？”

钱氏斜了丈夫一眼，道：“不问你问谁啊？咱女儿会识字是你教的，会弹琵琶也是你教的。她现在这样，肯定又是受了你的蛊惑！”

乜子诚不服道：“嘿！这怎么还成蛊惑了呢？”

钱氏反问：“不是蛊惑又是什么？”

乜子诚于匆忙想了一句应对：“这……这叫对女儿才华的信任！”

钱氏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将丈夫的话套了出来，也算是歪打正着，当即道：“信任？哼哼！你还说苓儿没受你影响，这回总该乖乖承认了吧？”

乜子诚顿时被妻子说得哑口无言，嘴里发出“呃”的声音，却吐不出一字。

“别呃了！赶紧说说，到底怎的回事？”

事已至此，乜子诚便只好如实相告：“我猜啊，彩苓她多半是在写诗词。”

“写诗词？”钱氏一阵茫然，“你何时教她写诗词了？”

乜子诚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我正教苓儿弹琵琶，她忽地对我说想自己写一首歌，还说写好后让我帮她谱曲。我当时也不相信，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又从未学过，如何写得来什么诗词。可我看她执意想尝试一下，便不敢多说什么，答应她了。也难得她有这种想法，便让她试着写一写吧，没准将来咱女儿也能成为一名才女呢。”

“原来是这样，”钱氏听丈夫这样一解释，心倒平静了些许，忽又责道：“不过你也是，干嘛唆使女儿去写什么诗词，能识得字不行了吗？写诗什么的，那都是公子哥干的事，女孩子便应当多学学持家，还有礼仪什么的。别糊里糊涂把孩子教坏了。”

乜子诚不服道：“谁说女子竟不能写诗啦？你看古时候的才女不也挺多的吗！想那班昭，既长得好看又会写章，还帮着她兄长班固续写《汉书》呢！连皇帝都称她为老师，受到众多人的赞美。还有那蔡姬，不仅博学能，还擅长音律，连曹操都对她敬佩有加。所以说啊，女子有才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在乜子诚心，从来都对“男尊女卑”一类的言说痛恨有加。他一直以为，男女应是平等的，且皆应享有受教育的权利。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是荒谬至极，可笑至极！正因如此，他方要教彩苓读书写字。他这般做，并非要彩苓做什么女诗人，他是想，如果一个女子能识得了字，便能更好地相夫教子，岂非一件美事。

钱氏一向不善辩，亦不好争吵，此刻见丈夫说得振振有词，只得一如既往妥协道：“好！好！好！算我孤陋寡闻，说不过你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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