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刻钟,彩苓才将衣物洗完,待将捣衣棒放入盛着衣物的木盆里,一面起身一面伸展着身体,“唉……终于洗完了。()太阳都落山了,回家娘一定又要责问我了。”她说着,语却不见一丝慌张,反透着些许轻松。待将身子舒展开,便端起木盆,向岸行来。
长风一听彩苓会被她娘责问,竟有些于心不忍,只起身道:“皆因我,害你不能一心一意地洗衣裳,以至于挨到现在这个时候。”
彩苓笑道:“没事的,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娘的唠叨,不怕的。——对了,你家在何处?”
“那儿!”长风回头,指了指不远处那座新的茅草房。
彩苓将手放于额前定睛眺了片刻,道:“原来那便是你家啊!离我家倒也挺近。”
“你家在何处?”
“我家在那儿!”彩苓指着另一方远处的一座房子说道。
但见两家人的房子被一座凸出的青山隔开,一个位于北面,一个位于南面,相隔不过半里,彼此却无法瞧见。
还没等长风想到如何回应,彩苓便又接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归家去了,你也回去吧!”
“好!”长风点了点头,于仓促间想到六字应对:“那你路小心。”
彩苓又一个甜甜的微笑绽开,转过身子,唱着歌儿离去了。
长风目送彩苓远去的背影,直至彩苓的身影已消失在远方一角,方才收了目光,扭身归家去了。
回家途,脑海竟一直浮现关于彩苓的画面。心不禁生起想写一首诗的冲动来。
写诗,对一书生来说通常并非难事,而对长风,则更不在话下。他从十岁便进入书院念书,开始学习诗赋,一直保持着十分充足的热情。时常写一些古诗或律诗,拿与学友观读,获得的褒贬不一。而这些诗,大多都是抒发心志向,或是评说历史的,写缠绵之意的,倒是从来没有。
他一面走着一面低头构思,不知不觉,竟已到了门口。抬起头,见李氏正在屋打扫房间,方欢快呼道:“娘!我回来了!”
李氏扭头见长风归来,却是一脸的严肃,语带些责问之气:“你去哪儿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我……是去湖边逛了一圈……”
“以后去湖边早些归来,”李氏一面说着,又一面继续打扫起房间来,“那儿太危险,万一稍不留神跌入水里怎么办?你又不会游泳。你可还记得,在你五六岁时,娘曾让算命先生为你算过一卦,说你命缺水,当小心水物。虽说这算命先生所言未必完全可信,但亦有灵验之时,不可不注意。”
在长风眼,李氏乃一爱唠叨之人,然尽管唠叨,亦是出于爱子之心,他自是清楚,故自是早已习惯。此刻他只得一贯地笑而拖声道:“是,娘,我知道了。”
此刻殳鹤不在旁边,若是在旁边,他多半会保持沉默。便是不沉默,也多半只是附和李氏几句,语气自然不会像李氏那般带些严厉之气。
长风从小便生活在爹娘身边,故对爹娘的作风是再清楚不过。他爹殳鹤虽为一家之主,但却少了男子应有的威严,说话总是温和沉稳,对儿子的管教亦是采取放任的态度。而他娘李氏虽身为妇女,却是一家的实际掌权者,身颇具汉子气概,管教也甚是严厉。在家,通常是李氏决定的事,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李氏总是占尽风,故在外人面前,这难免会让殳鹤有失颜面。有时,他亦会因心生不满而与妻子斗两句嘴,可他毕竟口才浅薄,又习惯了“拜下风”,常常唯有默默地认输。
“不能光口头说,得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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