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从获罪那一刻起,盛衰荣辱,在她心便已淡了。
当然,不管有多不在乎,恩,不得不报。
因此,那日王府要求兑现当年父母口头的允婚,她连推拒的念头都不曾有。哪怕,以她的年纪绝不该论及婚嫁;哪怕,前路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未知。
于是,一身鲜红的嫁衣,宣告了一个新的开始。
冗长的仪式终于告一段落,韵清独坐在所谓的新房里,听着厅里宾客的喧哗,面容依旧沉静如水。
还会记起,丛林深处,那条逼仄的小径么?
还会记起,黄昏尽时,那片寂寥的旷野吗?
还会记起,抚摸着刺有自己名字的生绢时,那份近乎绝望的期盼吗?
还会记起,静立在掖庭宫巍峨的屋檐之下,那种历尽沧桑的凄凉吗?
过去的日子,像书卷一样被一页页翻过。来日,方长。她未必会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回味那些凄惶,那些温暖,那些也会浸在岁月渐渐发黄的陈年旧事。
过了今天,算告别了那所空寂的院落,迈进其深似海的王府大门了。
在当年那场冤狱,父母过世,柳府人烟凋零,“家”的概念已淡化为一个模糊的影子。如今,也可算是又有一个家了。
家。在生命的最初几年里,那是一个最奢侈的绮梦。
后来,真的活在了梦,每天,连呼吸都温暖得让人心醉。
梦碎,一切如旧,心,却不再觉得空寂。
此心安时,处处有家。
这个新家,会是什么样子呢?明天,又会有什么在前方等着自己呢?
醮楼鼓罢一更天,宾客陆续散去,喧闹了一天的王府,终于渐渐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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