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倾月收到消息说是雪即刻要进城。她牵了马，一路从离落宫奔向东城门。一路，马儿惊了不少人，身后玉寒的马紧追不舍。

东城门，酒肆，雪早已寻了位置停下，只为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雪儿，这些年来，她可还好？”

“好也不好。”有太多事，算是日夜不停地讲，也难以将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五年的时间，是她的南柯一梦，却是他和倾月的日日夜夜。多少次惊险，多少次的患难与共。而今她已经为人妻，而今她已经伤痕累累。为了冷家和封帝的那些有的没有的事，她已经疲乏。而今她也已经拥有了人人欣羡的权力。可是他已经分不清，她究竟是开心不开心了。

“雪儿，姐姐不怪她。或许她一直以为，姐姐会怪她。如果时间回到当时，我也一定不会要她救我。因为她救了我你会有事。”看着他的脸颊，惨白的手惨白的脸，心疼道，“我以为她会喜欢你的，我以为我走了，她还可以照顾你。却不知，她已为人妇。为了和封帝斗个你死我活，她居然选择了嫁为人妇。姐看得出来，你爱着她。只是因为姐姐，所以你从来都以为不是，是不是？”

“姐，你为何非要回来？那个人不会为你做任何改变的。”

“我知。”轻叹了一口气，举目看着那紧闭着的木门，“门这样关着，她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你？”

“她会知道的。”雪说着蹲下了身，他的手搭在轮椅，竹制的轮椅，冰凉凉的，纵使是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毯子，还是一样的的冰。她的脚还是没有知觉。大夫只说是她的手脚，经年累月地不曾动弹，一时半会儿不能动也是正常的。待到过些日子，好生伺候着，多多行动，便不会如此。

“雪，你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夫君是怎样的人物。会你还要出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打小倾月的心里只有他。爱他在他还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他在雪国为人质的七年里，她寻着机会去雪国。纵然知道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根本没有犹豫……她说，她这一生只要看着他够了。”说话间，他抬起了头。正撞见白依人侧头看他，慌里慌张地垂下了头。

“是吗？看来他是她的劫。有些人算知道他会让你万劫不复，还是收不回那一份爱。只可惜，她爱的不是你，我的弟弟。”她欠了她的，她一直记得，虽然原谅却也改变不了她欠了她的事实。这一生，她只在乎她的弟弟。为了他，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姐，我一直在等。等你醒来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寻我们的世外桃源。好不好？”

依人想要抬手，可是却没有力气，不由得苦笑，“我真是没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是为了舞而生的，而今她是个废人，那种苦死还要难受。她坚持要回来，不是为了让他看自己有多狼狈，而是为了寻回她遗落的心。

“姐，你不要着急，过些日子会好的。”

她颔首，“雪，你舍得离开吗？寻了世外桃源又如何，你的身边没有她，你会开心吗？”

“所以……这是你为何非要回来西京的原因吗？”

她叹了口气，摇头。“不，我这一生爱过，恨过，够了。不想再爱了，你能陪伴在我身边，固然是好。可是你与我不同，你从不曾言明你爱她。为何不跟她说？”

“姐，我若说了，她便再也不会看我一眼。现在这样挺好，她会找我喝酒。难过的时候也会借我的肩。她会在我面前流泪。因为她以为我和她一样，绝对不会爱她的。”因为曾经他是那样的恨不得杀了她。而她先遇见了那个人，心里由始至终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两个人算朝夕相处，也不过是朋友。

而他是从何时开始，喜欢她的，他记不得，回想起来，也许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因为觉得不堪而抬手遮脸。那一抬袖的瞬间，他看见了她隐忍悲伤又倔强的眼神。那一回眸，原来不知不觉地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雪，姐只要求你一件事。在我们离开之前，你同她说清楚你的心意。”

“姐，你为何执意要我……”

“那样，我可以安心让你跟我离开。你说要陪我隐居，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之前都不曾说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你一日不说，我便一日不走。你好好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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