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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想什么?”郁垒蹙着眉,望着天际黑压压的一片云,想到万年前的那一战就心有余悸——若是再放任颜琛这样下去,这一战就会演变为当年的那一战,到时候就真不是他们能够收拾地过来的了。
更何况,不管这件事发展如何,受灾的始终是仙界的子民。
虽说他不及神荼聪慧,但却也知道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的那群人要干什么,这就算了,神荼现如今竟是也有协助的意思了。
先是封闭了凡世到仙界的几个出入口,只留下一个应急用的通道,随后又控制了另外一位神将,将‘天’与外界情况完全隔断——也就是说,如果计划不曾错,那么‘天’此刻甚至不知道战乱的爆发。
你这算是孤立了‘天’了吧?郁垒当时这样问,神荼却只是报以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笑:所以这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天’那边都不急,你急什么?”神荼立在旁边轻笑,“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还能不好好把握?”他拍拍郁垒的肩,“等着吧,等着颜琛闹得更大一些,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要得到什么,就先要失去些什么。”
郁垒眉头依旧不展。
“你不用担心,我想得很清楚。”神荼道,“为了长乐,趁此逆天翻权就是最好的选择。”
郁垒沉吟片刻终于是缓缓点了头,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莫名自嘲的笑容,然后从他的喉中发出一声长叹般的声音,“放着好好的神将不做安稳的日子不过,却来孤注一掷做这些大不道义的事。”他转过头望一眼神荼,面上的笑意突然放大了,“也就我能够跟着你这样了。”
神荼挑起半边眉尖,“你又要报恩,又要安稳。哪儿来的这种安稳好事?”
郁垒也就笑笑。
说的确实是。
原本若是此事不沾染上长乐,那么他兄弟二人断然不会冒如此大险,更不会任由干将莫邪他们搅出这么多事端。
知命暗示长乐不曾真的飞灭,那么他们要做的就不只是单纯保全长乐这么简单了——若是想这么做,头一个要绊倒的就是‘天’。
逆天:现在想想,他们现在在做的还真是了不得的差事呢。
以前有阿鼻王为了一个族群便公然逆天,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今日有九荒妖帝颜琛因为以自私欲便要推翻‘天’的统治实在可笑。
现在,又有他们兄弟二人为了一个旁人……
郁垒笑。
那些妄图逆天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蠢,真的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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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将睁着眼,捏着酒壶,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
花梓早些时候被莫邪唤走了,便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心痛地很,唇角却莫名浮现出笑意。
一个神,丢了在仙界存在的价值,那么他还算是一个神么?
这个问题,干将已经反复思考了很多年,万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干将几千年都不曾再见长乐——因为他不想看见长乐的那个样子。
同样是心痛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种想要守护一切的感觉,抑或是想要打破一切的感觉竟是头一回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竟是有些领会当年玉琼死后长乐的心情了。
这种先前的崩溃过后换来的是无比的清醒,他好像想明白一切事情了,长乐的死就和先前玉琼的死一样疑点重重,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令他无比想要弄清一切或是颠覆一切。
还真是可怕的感觉。
他仰面又喝下一口酒。
若是我万劫不复。
长乐。
你可要付很大的责任啊。
干将这样笑着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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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命抬眼望一眼天边丝毫未曾消散反而愈加漆黑的云,又垂下眸子,将手中的命折子合上。
上头分分明明写着的是:唐未明
他并没有在自己书写的开头后看到什么结局——那里是一片的空白。所谓知命,并不是所有的凡人命数都是由他决定,若真是如此知命腹中的墨水早就干了。
书写命数的折子是灵草编织,随后会根据凡人的运数生成这个凡人的命数。
而唐未明除了一个他为了隐瞒‘天’而特意书写的前十八年显现在上面之外,后面都是空白——换句话说,这个凡人的人生走向知命不可控制亦不可知。
还真是一个麻烦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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