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阿婆说过:
迎接晨曦,意味着一场相遇,让我们有机会和生命完成一次对视,有机会认真地打量自己,获得对个体更细腻、清新的感受。它也是一次洗礼,一种被照耀和沐浴的仪式,赋予生命以新的索引,新的知觉、新的闪念、启示与发现。
阿婆把日出说得如此美妙,我一直都憧憬,渴望着有一天也能去看看,可每次在日出前都要经历一次最黑的黑夜,我小时候怕黑,长大了渐渐也克服了,但黎明时的黑夜却是黑得看不清路,街道上一片寂静,没个灯光,如果叫我一个人提个灯笼孤零零的去,我可不敢。话说回来,即便我胆大了,敢去了,等夜深了,姜府也会有大批轮流巡逻的家仆,要偷遛出去,也难。
这也算我一直以来的憾事之一,这么些年,我也尝试过出去,可每次都是遛到后门口,就被人发现了,我也遛出去过一次,可无奈大街上太黑,也没个人,走出去半里地都没有就不敢再向前,偷偷摸摸又回来了。
我特意挑了深秋去看日出,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日出美景。我早早打发春梅和其他人休息去了,自己也早早休息了,等到了寅时,我就悄悄拿着一盏灯笼偷偷出门,有了之前的经验,我顺利就出去了。
薛铭有武功功底,又生性谨慎,加上早年生活不济,常有遇盗贼的危险,所以,他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他闻声后起身躲于门后观察,见无危险才出去,小心翼翼来到西苑正院,躲在树后,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闪动,小心向外走着。他疑心是西苑的人,奴婢仆人夜里不会起身,如此好动又爱这种偷偷摸摸做事的人,最可能是二小姐,但又不确定,所以,他小心跟上,直到出了姜府,见那人点了灯笼方才看清。
果真,是姜芯雅!
她要去哪儿?拿个灯笼,寅时就起来,她要干什么?
薛铭一脸好奇,想知道姜芯雅要去哪儿,干什么,为了弄清楚,一直悄悄跟着她。不过,她也真是胆小,自己走路碰到了路边的石子,竟吓得神经兮兮的,既然这么怕,就别一个人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谁会陪她出来。今日当值的是石头,他睡眠好,见到床倒头就睡,天打雷劈都吵不醒他,春梅虽然不像石头这般能睡,但一旦熟睡了,也不会轻易醒的,姜芯雅只要轻手轻脚,慢慢悠悠的不发出太大声响,没人会发现,难怪她可以溜出来。姜芯雅,自己要出来的,别后悔,看我不吓吓你!薛铭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紧紧提着灯笼,每走一步都一定要照一照地,生怕又踩到什么吓到自己。谁料,走着走着,身后飞来一颗石子擦过肩膀落地,我本就有些害怕,已经高度紧张了,这时候有个什么东西飞过来,可不得把我吓死,我瞪大眼睛直视前方,坚决不回头,停顿一会儿,提着灯笼快步向前,走不到几步,又有一颗石子从身边飞过,这次擦到我的手,我吓得差点拿不稳灯笼,这时候已经被吓得背后直冒冷汗,慌张的想哭,我迟迟不敢回头,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最后吓得直接将手中的灯笼甩向身后,尖叫着大喊跑开:“啊!――啊!――啊!――”
薛铭快步上前接住灯笼,小心护住烛心,以防它熄灭,看到姜芯雅向前跑去,担心她出事又匆匆追上去。追上的时候,只见她躲在树后,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将头埋在膝盖里,一声不吭,薛铭轻步走过去,我听到有脚步声,吓得一声尖叫:“啊!――”
薛铭学我尖叫:“啊!――”我们俩的尖叫声融在一起,他还时不时发出变声的嘲笑声:“哈哈~姜芯雅~胆儿真小!――”
我一听声音,越觉得不对劲,小心抬起一点头,看到衣裳,还没看清,又听他尖叫:“啊!――”
“啊!――”我又被吓得低头不好看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我怎么觉得是个人,又鼓足勇气抬头,看见姜家仆人的专用衣服,再抬头,就看见薛铭那张讨人厌的脸,他提着我的灯笼在那狂笑,我瞬间明白都是他搞的鬼,顿时委屈而大怒,“你有病啊!”我憋屈的看着他,眼泪慢慢充盈眼眶。
薛铭看到姜芯雅要哭了,也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小心将灯笼还给她,“好好好,我错了,行吗?”我不理他,薛铭接着温柔安慰我:“别生气了,我把灯笼还你。”说罢,他双手递上灯笼,见我还是没理他,他又伸出另一只手,说:“要不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我一把抢过灯笼,扬手就要打下,薛铭闭眼,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我停手了,“打了你,我的手也会疼啊,我才不要!”转身擦擦眼角的泪珠。
薛铭收手,“那要不,你骂我吧,给你解气!”
“你以前气我的还少啊,这样累计起来,那得骂到什么时候?”
薛铭无语,轻声问:“那二小姐,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我看他一眼,说:“算了,今天就不和你算这笔账了,你欠我的账多得都数不清了,索性这次也欠着吧,日后想起来再和你新账旧账算!”
薛铭闻言如释负重一样,问:“那你不生气了?”
我昂首挺胸,耍性子般说:“本小姐大度,不和你计较了。”
薛铭瞬间咧开嘴笑了,“好!谢小姐!”
我看他一眼,又问:“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了声音被惊醒,所以就跟来看看。”
“我出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石头和春梅就睡在我房间附近的房间里,他们都没被吵醒,你怎么可能被吵醒?”
薛铭耸耸肩,说:“我一直都这样,听到点声音就能醒,没办法。”
“哦。”
薛铭看着我,轻轻用手拐碰了碰我,问:“你呢?怎么在这?”
被他问到行踪,我可不想和他说我要去看日出,说不定还会被他笑话,打马虎眼说:“当然是有事了!”
“你在敷衍我!”
“没错,就是在敷衍你!”
“为什么?”
“因为不想告诉你!”
薛铭被怼的没了话,好,姜芯雅,好声好气问你,你不说,那别怪我耍无赖!薛铭眯着眼看着我,问:“你真不说?”
“不说!”
“好!那我告诉老爷,夫人去!”
混蛋!
我连忙拉住他,威胁:“你敢!”
薛铭没有受我威胁就败下阵来,反问我:“你觉得我敢不敢呢?”他的语气很明显告诉我,他敢,而且是绝对敢!
我怒骂他:“无赖!”
“对待小姐这种强硬的人,不无赖,就问不出来了。”我气得要揍人了,薛铭还是坚定的无赖着:“我数到三,不说,我就告状去!”我看着他,满脸又是威胁,又是不信的神情,薛铭依旧坚定无赖样,开口数数:“三!”薛铭转身就走。
什么?又无赖!
“你站住!回来!”我气急一把把他抓回来,“你这一次又一次的给我耍无赖,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起码小姐现在拿我是没办法的。”薛铭神清气定的看着我,“说?还是,不说?”
我生气撒开他,说:“行了行了,败给你了!我说!”
“好,说吧,我听着。”
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妞妞妮妮的说了,“我去……看……看日出!”薛铭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我补充道:“真的!没骗你!”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你犹豫半天。”
我小声嘀咕着:“还不是怕你笑话……”薛铭当然没听到,我立刻回复常态说:“我说了,走了,不准拦我。”最后一句直接是个命令。
说好不准拦我,薛铭还是拦住了我,他问“你一个人去?”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
“你认路吗?”
“顺着这条路走可以到前面那座山的山头,那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薛铭嘲笑一样说:“呦,还挺认得路的!”接着又说:“你一个人,安全吗?遇到一个两个贼人你可以勉强对付,要是三四个,五六个,你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使出浑身解数,都对付不了他们。”
薛铭说得很有道理,还真没办法反驳他,我也听出他言语中的关心,灵机一动,说:“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
“不去!”
我知道他会拒绝我,直接不理他的拒绝,给他一句话,让他死心,“拒绝无用!”说罢,不顾他反对,强托硬拽的把他拉走。
上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走了许久都未到,累得我脚痛。
“喂,还有多远?这都走好久了!”我问。
“快了!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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