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胜听见外面兵刃相接的声音，脸色也是凝重黯然，“将军，是属下失职，属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着常胜飞身而出，刑岩峰眼眸假寐，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心中猛然一震，再次睁开眼睛，他的身后已经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没等他转身，银色的剑身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刑将军，好久不见，你的功力可是下降了不少。”

听见声音，刑岩峰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身上有伤，你以为你会轻易近我的身吗？”这声音虽然有三年未曾听见了，但是他对他依旧是那样的熟悉。

那道黑色的身影收起长剑，听着外面的声音冷声说：“你的属下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你呢？是想活，还是想死？”

“那你呢？接到的命令，是活还是死？”刑岩峰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已经有了决断，虽然他的亲随都是战场上的勇士，见惯了血雨腥风，但是他们的功夫却不是能和皇家暗卫比拟的，特别是这种夜间近身暗杀，更是暗卫的拿手绝活。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位对你有所察觉，为什么还要冒死回京。”那道黑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那双被黑夜掩盖住的眼眸，却流转出一抹思虑。

“你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能让我这样做的只有她，我答应过三位少爷，要保她周全。”刑岩峰说话的时候，眼神依旧看着窗外，期待着那抹倩影的到来。

“别看了，她不会来的，如果她来了，你就要死。”暗夜中出走出了最阴暗的角落，当一抹淡淡的光华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杀气骤然消失，“她现在是那位的人，不会任由任何人染指，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当她离开上京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她会有回来的一天，没有人能逃离注定的命运，她更逃不掉，因为她放不下爱她的人，她的心不够狠。”

“那你呢？也愿意跟从命运，放弃她？”刑岩峰转头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让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忧伤。

“我命运一直都不曾改变过，从生下来开始，我就活在黑暗中，现在依旧是，而试图改变的结局，不过是牺牲更多人的性命，我的心也不够狠。”刑岩峰知道，皇家暗卫，从小开始培养，而从成为暗卫开始，他们的命运便不属于自己，要想脱离，只能以死结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忠诚于皇家。而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通常这样的暗卫，有家族的，九族以内的人都不会活，如果是孤儿，那与他最亲近的人也不活。

“难道就不能让我见她一面？”刑岩峰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乞求。

暗夜看着黑夜中相继窜出来的黑影，毫不犹豫摇了摇头，“你现在立刻走，不要让人知道你回过上京，还有，一定要和大军得胜一起还朝，这样你才能保住她，也保住你。”说完，暗夜的身上戾气骤然而起，杀气大盛，剑眉紧蹙如临大敌。

而这时刑岩峰也听见了厮杀的声音，人数更多了，同时夜幕中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怎么回事？”

“这些不是我的人，有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就是不知道是杀你的，还是杀我的。”暗夜握紧长剑，“向东走十里，我在树林里给你安排了马车，趁夜赶紧离开，一路不要停留，记住，一定要得胜还朝，如果你还爱她，这是你唯一能帮她的办法。”

“你这是背叛。”

“你看见什么了？你又听见什么了？”暗夜说完，嘲讽的一笑，转身分入夜幕之中，银芒闪过，哀声四起，血腥味弥漫子在夜空中，连月光都度上了一层血雾。

暗夜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狼狈的追赶，身为暗卫不仅要保护皇家尊荣，同时还要做很多危险又隐秘的事情，而这样的追杀只不过是家常便有人饭，可是暗夜却感觉这次凶多吉少，一波接着一波，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可是却一直有杀手追赶着他。

一直到天色微亮，整整三个时辰的追杀让他的身体开始透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胸口更是血流如注，染红了她大半的衣衫，随他一起来的暗卫已经全部阵亡，而他也感觉身体的力气已经用尽，好久没有和这么多高手过招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因为谁而集结，一定是花了大价钱了。

突然听见丛林中细微的脚步声，暗夜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苍凉的笑容，看来我今天就是要命丧于此了，真是不甘心啊，刑岩峰希望你能继续守着她，她只有你了。

暗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掏空的木偶机械的回击，最后看着银光在他眼前闪过的时候，他无力的闭上眼睛，这就是暗卫的宿命，除了死亡别无他选。

“救人。”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暗夜的心猛然收缩，“叮”的一声脆响，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席卷他的身体，而吵杂的剑气之声，让他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当他循声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轮廓浮现在他的眼前，可是血液流入眼中，那种难受酸涩，让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妖娆的红色。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她没有预料的事情，以至于孟凡心彻夜未眠，回来之后却没有丝毫睡意，“小姐，你该休息一下了。”

秀玉看见她站在窗口冥思，犹豫了一下，终究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他醒了吗？”孟凡心一开口有些沙哑，回头的时候，眼神中出现了一抹歉疚。

“还没有，大夫说他伤了元气，而且外伤很重，短时间内，也许无法下床。”秀玉也没有想到孟凡心出去一夜，没有见到刑岩峰，倒是把“麻烦”带了回来，虽然几年不见，但是他却依旧很邋遢，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她再次救了他，依旧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把最好的药材拿出来，尽快让他康复。”孟凡心没有多想，现在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死。

“小姐，你真的要救他吗？”秀玉其实从孟凡心把人带回来的那一刻就在犹豫这个问题，当她问出来的时候，更是多了一抹担忧。

“你想说什么？”孟凡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秀玉咬咬牙抬头说道：“小姐，就我的情报显示，皇上在六王爷和老相爷来锦园那天就拟定了一份暗杀计划，执行者就是皇家暗卫，而被暗杀的对象，就是朝中的大员。”

孟凡心一听，柳眉微蹙，“你什么时候接到消息的？”

“是在六天前，我们截获一份派发到西延边陲的情报，上面仅仅是一份西延镇守将领的名单，当时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所以一直默默调查，直到昨天您离开的时候，一份飞鸽传书说，西延近两天发生了四起暗杀奇案，被杀的人员，就是那份名单上面的人，名单上面有七个人，现在死了四个，如果奴婢没有猜错，两外三个也会在这几天相继遭到毒手。”秀玉说着脸色凝重。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暗卫杀的？”孟凡心神情凝重，她知道这份情报的分量，如果是真的，那这些人一定是相爷和六王爷的人，而暗卫动手，就代表着皇上的圣旨，虽然没有明着来，但是宣战的宣言已经昭然若揭，那昨天的大规模刺杀，就不是空穴来风，应该是一种示警。

“虽然在暗杀的手法上处理的很干净，但是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正好就暴露了暗卫近身暗杀的优势，能做出这样手法的人，武功高强不说，就连暗杀的经验都应该是丰富的，不留丝毫蛛丝马迹，而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皇家暗卫。”秀玉的话很有说服力，起码孟凡心相信了。

“你想说的不仅仅是这些吧？说重点吧。”孟凡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臂看似随意搭在一旁的桌子上，实则则是在支撑着自己瞬间瘫软的身体。

那是一种摸不着头绪，恍然出现的恐惧，让她茫然的同时，有感觉心惊胆战。

“奴婢想说的是，皇上决定对这些人下手，目的绝对不在于杀鸡儆猴，也许是斩草除根。”秀玉后面几个字说的尤为的重，“啪嗒”秀玉突然跪在地上，颔首挺直脊背，“小姐，奴婢下面的话可能有所冒犯，请小姐赎罪。”

“你——说。”孟凡心握紧拳头，抬眼看着她，声音居然出现了一丝颤抖。

“小姐，如果你今天救了麻烦，也许明天死的人就是小姐的至——亲。”秀玉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的，她生怕中断了，她就怯怕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孟凡心僵硬的脸颊，挤出一丝隐含热泪的冷笑，“至亲，至亲……”

这两个字在她嘴里不知道呢喃了多少遍，好像这两字在引导着她的思维，又好像这两个字是她的一种寄托，“如果我不杀他，你就能保证那些人不会死了吗？”

秀玉看着孟凡心苍白的脸颊，纠结的蹙起眉头，咬牙摇头，“不能。”

“秀玉，你比我更清楚，从我回到上京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权利就是**，它可以淹没亲情、爱情、友情，如果有一天我处于危险之中，你认为他们会考虑我是他们的至亲吗？就像现在，他们可曾想过我的死活？”

孟凡心说完，脸上出现了一种决绝，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身处高位的人是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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