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公子出去一会儿端着两盘子热菜回来,笑道:“没敢惊动他们,我自己做的,你先凑合吃点,明儿让他们给做好吃的。”
月英坐在小桌前,见他做的是她爱吃的炒竹笋和盐焗枸杞芽儿,眼里的泪便止不住,刷刷的流下来,也不动筷子,只顾在那哭。
阮七公子在她旁边坐下,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拭泪,笑道:“就两个小菜就感动啦?我早说过我能照顾好你,你就是不信,瞧瞧,这菜可是为了哄你才跟厨房的人学的,没想到今儿倒用上了。”
月英扯过他的手帕子,擦了泪,又擤鼻子,完了扔到他怀里,哭道:“你倒是对女人用心思,对那些粉头戏子也这般好罢?休想让我领你的情!”
阮七公子摸着后脑勺笑道:“我对她们可用不上心思,她们对我用心思到是真的,谁让我长相英俊潇洒,兜里又有银子呢,你不嫁我,小心我转身娶了别人。”
月英呸了他一口,恨声道:“你娶,你娶了别人,我立马跳进江里,遂了你的愿就是。”阮七公子嘻嘻笑着,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送到她口中。
月英一把抢过筷子:“谁用你献殷勤,我又没断手断脚,不会自己吃。”说着,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阮七公子走到床上躺下,手支着头瞧着她,笑道:“你倒是慢点,不够我再去弄。”月英听着这话,泪又到了眼边。他在家里何曾做过这些,一个大男人,又是个少爷,竟然下厨去学做菜只为了哄她高兴?她倒是能信他的话么?他一向在女人身上下工夫,前两年不就为书院里的一个粉头置了一所院子,被家里知道后差点被他爹爹打死么?
她凭什么信他的话,只要见面他总是笑话她长的瘦长的丑,宁死也要求他爹爹取消这门亲事,那都只是笑话么?他俩在一起却是从小混到大,他却是一路欺负着她过来的。
小时候嫌她丑,又成天价哭哭啼啼,总也不愿意带她去玩,三姨打着骂着让他带上了,他却拿块点心哄她在路旁呆呆的等着,等他出去野够了再回来领她回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偏是这样偏愿意跟他出去,哪怕天天就是在路边啃着冷点心等他。再大一大,他知道她怕虫子,便天天拿条毛毛虫吓她,有时候还把虫子扔到她衣领里,她吓的哇哇哭着去找三姨,总能让他结结实实挨上一顿打,打完了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拿虫子来吓她。
十岁那年,她在街上跟尚书家的少爷挣一根糖葫芦打起来,被那家少爷推倒在地上,他冲过去把人家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对人家说,你欺负我行,千万别欺负我的女人,我的女人除了我谁都不能碰。
尚书大人捆着他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爷送到了阮府,说让阮老爷子看着处置,阮老爷子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给了他一顿拳脚,让他跪了两天的瓦片。膝盖肿得像馒头一样,在床上躺了两天动弹不得,她哭肿了眼,他却死性不改,得意洋洋的告诉她,谁要敢欺负她,他绝对让他好看。
也就是那年,阮家上门提了亲,她成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再也没跟他单独出过门,他却还是那幅烂德性,去了府里必是要去见见她,见了面就笑话她,有时候会遣下人送点东西给她,却是什么都送,有时是块饼,有时是一盘子菜,有时却是上好的翡翠珠子,有一次竟是拿纸包着的两条毛毛虫,吓得她再不敢自己拆开来看他送的东西。
她却知道他总是不老实的,在外面总是寻花问柳,见一个爱一个,又爱大把撒钱,身后总是少不了有女人跟着,她不放心,亲自去书院找过他几回,拧着耳朵将他拖了来,当时他打千儿做辑保证再不敢了,过后还是一样的去。她的心便也渐渐淡了。她管不了他。
这两年,她和她娘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就是三姨也渐渐对她有了怨言,不像以前那般照看她们,她知道,阮家的日子那是渐往上去的,她能嫁过去那是高攀,她得包着小脚收敛好了脾气,拢住他的心,才有可能。她这么做了,不再见了他爱搭不理的,只是上赶子追着他,笼络他,顺着他,他如今倒是成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却又不知这稻草抓不抓得住。
他是真心对她的罢?她还是敢说出她心里想说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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