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舅吴二舅急得要死,若是没希望时,人只会混吃等死过日,但现在有了希望,却偏偏法实现,那种感觉之折磨人,简直是与伦比。只几天工夫,吴大舅吴二舅就不约而同地瘦了十几斤下来。
这几天中,吴家兄弟时时在街上伫望,只盼能看到宋桑骑了马又来取功德炊饼,那时请他与乔大户一见,万事就顺遂了。可即使望断天涯路,梦里也见不着宋桑的影。后来吴氏兄弟熬不住这相思之苦,索性跑到宋御史临时歇马的行辕去,倒也远远看到宋桑在宋御史身后侍立伺候,可惜却被护卫阻挡,硬是没办法靠近一步,这真是相见怎如不见,多情莫若情了。
可“情”二字,对利欲已经熏心的吴家兄弟来说,简直就是神话。家里人眼看着吴大舅吴二舅的面皮一天天黧黑黄瘦下去,都不禁暗暗叫苦——若是那官诰再不下来,就只能送到死人的坟头上彰现哀荣去了。
等啊等,直等得吴氏兄弟几乎绝望,吴家上下也差不多死心的时候,那宋桑却象救命的活菩萨一样,敲响了吴家的房门,这一瞬间,吴家人心上涌起的不是狂喜,已经是感激了。
宋桑一进门,就双手抱拳,有如大象的鼻一样上上下下拱了又拱,连声道:“二位吴大人,恭喜了!”
呆滞枯坐的吴大舅吴二舅一跃而起,黑黄的脸上同时泛起红光来:“宋先生,你可来了!那事可成了吗?”
宋桑不答,只是神神秘秘又从怀里拿出个信封来。
吴大舅这时突然醒悟,忙推儿道:“!去请乔大户乔老爹!”吴舜臣答应着去了。
宋桑把信封又往怀里一揣,瞪眼道:“这乔大户乔老爹是谁?我偷拿老爷信件出来,若因闲杂人等嘴碎舌长走漏了信息,可不是玩的!”
吴二舅只恨不能将那信从宋桑怀里抢过来,只好拼命赔笑:“乔老爹是我家至亲,为人忠厚,不妨的,不妨的!”
吴大舅也告艰难:“不怕宋管家笑话,家下实在是穷得狠了,还好乔大户愿意赍助我兄弟上任的盘缠,若非如此,连先生跑腿的喜钱,我们兄弟也是个拿不出来!”
果然,宋桑一听到乔大户事关他跑腿的喜钱,虽然张了张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须臾,乔大户进门,同宋桑见礼后,宋桑又把那个信封掏了出来,说道:“这可是我担着血海似的干系,从御史大人的书案上拿出来的!你们看,看完了,我还得赶紧还回去!”
信封一打开,就是一阵扑鼻的清香,吴二舅卖弄道:“这是御墨,在最上等的松烟墨里加入龙涎香,专供帝皇家使用。旁人除了当今陛下赏赐,就是拿着十万贯钱,也没处买去!”
这香气乔大户只是一闻,便觉得清神醒脑,再一看,小心肝是吓得“扑嗵”、“扑嗵”直跳——原来,这是当朝吏部尚书给宋御史的一封私信!
大家看时,信上却说,宋年兄举荐之人,陛下已全部照准,吏部正在铸刻官印、准备告身剳、编制文案等诸般琐碎事宜,还要过些日才能正式回文,因此在此先给年兄送个实信。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笑话儿,众人也不敢多看,赶紧把信恭恭敬敬地收起来,递回到宋桑手里。
宋桑把信在怀中藏好,便急着要走,吴大舅赶紧又塞过去二十两银,宋桑便笑道:“吴大人,再过些天,你那正式任命的文告就该正式下来了。你的那些袍靴冠带,也该早日准备才是,否则上任之时失了威仪,却不是耍处。”
在吴大舅的千恩万谢声中,宋桑上马走了。
一马当先,早又进了西门府,向西门庆禀报完毕后,西门庆放声大笑:“两颗凶星俱已就位,待吉时一到,我西门庆便要收了!你回去请你家御史老爷按我之言,好生准备。”这正是:
撒要等渔汛日,狩猎须待鹿肥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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