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知晓……”
这四字,颇为费力地从颜何安口中说出,无奈却也无法。
“你可知那人是谁?”
“儿子知晓。那人名唤岳烬之,是荆国岳将军家的二公子,亦是横天宫玄海尊者座下最受喜爱的弟子。”
风自东向西悠悠吹过,吹起了他的衣袂。颜何安面上的表情似是无悲无喜,可若深究,那眸色之中压抑不住的伤痛亦是热烫地可以灼伤人心。
“那你可知,如今成国与荆国之间是何等局势?”
少顷,颜父接着出言问道。
“儿子亦知。成国与荆国常年摩擦战乱,其间关系无法调和。”
“那你可知,当今圣上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儿子不知,圣心不敢妄自揣度,请父亲不吝示下。”
良久之后,颜父幽幽开口。
颜何安面上从波澜不惊至惊慌失措,不过是三两句话的时间。
“如今,你还那么执着吗?”
颜何安不动声色,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究竟是不再执着,还是不能不执着。
“安儿,爹始终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便不能做些让人终生悔恨的糊涂事。”
“你并非是孤身一人,你身后还有颜家,还有你的仕途。而那个女子,虽说你爱过,或许用过绝大部分的深情,可如今已经难免陌路。”
颜父的声音自轿中传出,字里行间皆是痛心疾首,“安儿,你好好想想可好?莫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葬送了自己。爹曾经说过,人不能妄想着去做一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事。莫不说你无法逆转大势,单凭她如今已与岳家公子私定了终身,那便是不值得你去付出的了。”
“爹这是最后一次与你说这么些。其实这些内幕秘辛,我本是不欲与你想告的。希望你可以明白爹的苦心。”
“另外,你娘亲如今已经为你选好了这钧天城乃至整个成国能与我颜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你回去之后与你娘心好好相说。如今爹娘年纪已大,早想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你……莫要让我们太过伤心……”
颜何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脑海之中如今充斥的这些东西,沒有一句对他來说不是莫大的打击。
待得他自沉思之中回过神來,眼前平阔的空地之上便只余得了他自己的一顶轿子,颜父早已不知去向。
微微叹了口气,唤了轿夫,颜何安掀起轿帘入轿,心中隐隐作痛。
整个人隐在了轿内昏暗的光线之中,侧脸如同刀雕斧劈一般坚毅紧绷。
这世间,总有些死路,是明知死路却也要去闯上一闯的。
第二日,待得青衣小厮入内侍候颜公子起身上朝之时,房间之内已经空空如也,颜何安不知去向。
自钧天城往边关青天城而去的官道之上,一骑一人正飞奔而去,只余得身后尘土飞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绝不悔。
小暮,我还是放不下你。
所以,我宁愿葬送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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