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洪亮稍微带着低沉的声音起,这边她的寝殿门却已经由外向内推开,一簇簇火把簌簌地齐齐照亮这本只点了几支大红蜡烛的寝室。
成建元年十一月初三夜,城破,公主府被围,弧鸢公主被擒。当日宫中灯火不灭,据说新皇被公主所伤,公主被施加重刑,生死不明。
当晚全城戒备,公主一党余孽被擒。
成建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边疆大军轮换,军队回归,在京都城墙外驻守,弧芜犒赏三军,命人将弧鸢公主绑上祭台,吊在木柱上。随同被绑的,还有公主府的一众婢女侍卫,及公主在朝中的势力党羽。
刽子手手拿大刀,一刀一刀的砍在那些羸弱的身子上,却并不一刀利落毙命,偏偏要十几刀下去,方才完结一个。场上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场外吆喝助威之声不断。
那些在一旁等待被处置的女子小孩等家眷,早已经吓得颤抖缩成一团,惊恐的喊着公主救命,皇上饶命。却没有谁能真正的救她们,也无人会大慈大悲的放过她们。
汩汩流下的血,染红了整个祭台。泪洒满祭奠台,那些绝望的眼中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恨,而那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却在台上冷眼观赏着这一切的狼狈与绝望。
弧鸢不忍的闭上了眼,一道破空而来的声音响起,又一箭刺入她的身体,此刻却是右臂。虽依旧带了些火辣,与先前的相比,已不再那么的令人难受。
第一箭抹了腊,射在大腿上,第二箭火烧至通红,射在了腰际,第三箭涂上了酒,射在了肩膀,如今这个却是不知抹了什么,虽依旧痛,却也无还能承受。
弧鸢睁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有些曾经是她麾下的将领,或忠心或异心,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一箭箭钉在柱子上。
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突然扯出一个笑,明白了他不会来,不会再来看她最后一眼,哪怕就是最后一眼……
她看向天边残阳,生命也渐渐失去了祈盼。生于她而言残酷无情,死于她反倒是一种解脱。解脱了,便不必参杂在这些权斗利欲当中……
只是她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盘旋在脑中的,却是淡然的冷笑。弧芜残暴,不懂帝皇的怀柔之道,梓归璃却是深谙此道,一个潜龙在渊,终有一日不会甘于一国之君,更不会轻易放过羞辱过他的人。弧芜的结局,她能料到,但那人的,她无法预测。
突然风云变色,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却突然暴雨倾盆,夹杂着雷电交加。三万将领纷纷撤回城外帐营,整军忙碌。而那帝皇,被众人簇拥着,迈步离开了祭台上座。
这场突然其来的雨而打乱了众人兴致,脚步纷乱,越走越远。
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浑身浴血的女子,就这样被暴雨冲刷着,似乎要将付诸她身上的所有伤与痛,都洗涮个干净。
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那个曾经光彩肆意的一朝公主,便被暴尸在那,无人收拾。
随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雨中缓缓驶来,被十几个侍卫簇拥着,在华丽的马车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起一角的窗幔,透过浓浓的密集雨雾,他就那样看到那个早已断了气息的女子。
水汽氤氲,他的神色就被掩映在这浓重的水汽中,让人看不分明。
“钟淮!”
梓归璃冷淡的看着外面的雨,唤了一声他身边的护卫,随即一个身披蓑衣,紧紧护卫在马车旁的男子上前,恭敬的弯下身,等待主子的吩咐。
“太子有何吩咐。”
他面上平静无波,眼中依旧暗沉如水,如此年纪,却似乎历经沧桑的老头子,深沉难懂,也因此,才更具上位者的魄力。
“找人去将她埋了吧。”
死者为大,他虽天生薄淡寡情,但终究也是有着结发之情,生前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该随着她的离去而都一笔勾销吧。
“是!”钟淮扬手叫了几个侍卫,拿了些衣裳去将人盖住,就想找个竹担将尸体抬了去,却在一个转身间,一道闪电劈过,就这样打在了那祭台上的女子尸体上,转眼便是一个散发着焦木气息的大洞,便这样突兀的出现,而那尸体,却是无影无踪。
马车上的男子看着眼前场景,脸上波澜不惊,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被掩去。
“太子,这……”
“派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弧鸢公主惨死,上天悲其遭遇,将人招了去。其余的,不必做了。”
钟淮细细的听着,忍不住惊讶的抬头看了看依旧云淡风轻的男子,最后也只是领命而去。
梓归璃看着钟淮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神色平淡地吩咐其他侍卫道:“启程回安南国。”
只愿有来生,你莫要生于帝皇家。只愿有来生,你莫要身为女子身。只愿有来生,你莫要再动情。你性子太好强,女子之身总不该争得太多。皇家无情,你不能要求太多情。但你,依旧是参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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